“收拾好了吗。来，东子，我背你到车上去。”李校长说。

赵嘉欣的爸爸趴在李校长的后背上，脸色蜡黄，眼睛里看不出一个活人应有的光亮。赵嘉欣也紧跟着大人的后面，像是生怕爸爸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成果他们也下到楼下去。李校长开了一辆七座国产商务车过来。有些破旧，看得出是买的二手。李校长把赵嘉欣爸爸放在第二排座位上躺着。他走过来和成果他们说道：“位置坐不了那么多人。”

“哦，没关系，我们走回去就行。”成果说。

“那好，我们先走了。”李校长挥手告别。

看着远去的车辆，大家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马小军问道：“老师，赵嘉欣她爸是治好出院了？”

成果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和孩子们解释这个残酷的现实。

陈建国说：“治不好了。这样出医院的都治不好。我奶奶也是校长接回家的，接回家后没多久就死了。”

“你们知道吗。有个词叫做’大自然’。大自然里充满着生老病死。即使是我们这样构造复杂的人类也不例外。”成果看着孩子们继续说：“有人死亡也有人出生。有人长大也有人老去。有些事情是我们人力所能改变的，但也有一些事情，是我们无能为力的。”

马晓兰接着成果的话说：“像你们那样，迟早会长成我和成老师那么大，而李校长也会长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要珍惜眼前人，孝敬父母，孝敬长辈。”

“你们也会死吗？”马小军说。

“所有人都会死，迟早的事。有的老死，有的病死。”成果说。

“那是什么时候。”陈建国问。

“没有人知道。随其自然，立足于眼前。现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能预测不久后的将来会发生什么事。”马晓兰说。

三个小孩子若有所思的样子。成果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孩子们是否能听明白，自己又是否说得足够清楚。对于一件事情的理解很容易歪曲一个人的观念，成果不希望孩子们因为此事对以后的人生有所掣肘和顾虑。他们只是孩子，还没有承受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所带来的冲击的能力。

成果回想起赵嘉欣的神情，模糊不清，只是感觉到有一团黑影缠绕在她的面前。这么小年纪的她接下来该如何面对这种残酷的现实，该如何挣脱掉这团无名的黑影。

成果一直以为教学只是简简单单地传授知识就行，或许在某些学校会是这样，但是在这里，不单单是按书教学那么简单。或许是自己太过于热心，但仔细想想，所谓“老师”不本就如此吗？所谓的传授知识本就不应该限制于课堂上，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孩子们都会模仿和学习。课堂上是老师，生活上也是老师，就连处理一件事情上也是老师。又细想一层，并非叫做“老师”的才是老师，生活中谁都可以是别人的老师，孩子们也能是自己的老师。

成果长舒一口气，大步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