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九丈、八丈……
当距离缩短到六丈时,周许国已经能看清铁面之下那一双双嗜杀、残虐的眼睛。
他很熟悉,过去在镇北他见过这样的眼神。周许国知道,他们已经不是人了,是疯子,是行尸走肉。周许国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镇北城虎贲营三等骑兵周许国!”
“冲锋!”
“保家卫国!抗击邪魔!”
……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并没有阻挡士兵们前进的步伐。笔直的街道上,重甲士兵走过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串鲜红的脚印,逐渐浅淡。
唯一的不同,他们身后多了一具尸体,他们之中少了一张面具。
正如周许国推测的那样,一刀封喉,很好,很强。
周许国咽气了,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有很多兄弟们在等着他,他们可以像以前一样,纵马草原、聚餐酣畅、抗击邪魔。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被他掀开面甲的那个士兵,看起来会那么眼熟呢?
好像前几天的饭桌上,见过这张脸……
“可悲,慌不择路都跑到东面去了嘛?那里可是奴家都不敢靠近的地方啊……”
与其他大开杀戒的几人格格不入,苏檀儿只是静静地飞在空中,看着电流奔腾的闪光下,人们惊慌失措奔逃的身影,无动于衷。
南路以他们这几个修士为主,数量最是稀少,效率却是极高的。自屠杀令下达到现在,过去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城南过半的地域都已是尸山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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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修士来遏制同为修士的他们,那对于凡人来说就是最大的灾难。此时,他们其余几人各个化作最高效、最无情、最癫狂的杀戮机器,在人群中撕咬、屠戮。
好不快活。
也就只有苏檀儿,她和韩虎臣是合作关系,受不到他的限制,也不像其他几人一样有所谓的任务、私情在身,反倒她那里一路成了城南最平和的一块。
她走过的地方,留下的只有阵阵淫靡的香风,芬芳扑鼻,浓而不艳。如一张轻薄的红纱,笼罩了她负责的区域。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香风弥漫的路上,不断有人倒下,失去气息。
风借雨势,传播得很快,粉红的雨水从天上落下,销骨融肌,除了一个个人形的印记,什么都没有留下。
对比其他,苏檀儿竟是动手最“高效”,处理得最干净的一个。
“差不多了……”
苏檀儿有自己的目的,逃出去的民众她也无心追杀,只是在前往东海的道路上,设下了些许限制,诱导着他们在城中转圈,始终离不开自己所负责的区域。
“太熙通宝、元寿通宝……看来奴家猜得不错,贪仙为了帮嗔仙破封,真的是倾巢而出了。”
“这两个应该在元婴上下……不对,太熙更强,分神有了。唯一只得庆幸的,大概是那两宝儿死了吧。就是不知道那神秘的两元宝来了没有。”
“祸尽、雷砌……没想到当年的几近全灭的嗔仙教团,还会有人苟活。嗔王十护法吗?”
“出手真的狠啊……两人都在分神左右吗?有点棘手啊……”
“还有那个杀天骄,来路不明也就算了,他那一片居然没死人?真是稀奇。”
在苏檀儿的观测中,其余四人可谓是各显神通。离她最近的是元寿通宝和雷砌,她看见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头和一个满身雷击伤痕的狮子。
元寿通宝就这么站在人群中间,和蔼地笑着,和寻常老叟并无不同。每当他手中的盘龙拐杖敲击大地,土地就如同平静的水面荡开涟漪,波纹延伸到人们脚下。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祥和。
如果他身边没有那么多的尸体的话。
然后,奔逃的人就停下了脚步。束缚他们的不是任何一种术法,而是身体。
在诧异与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自下而上的,他们的肉体开始衰竭,开始急速衰老。一息之时,历岁百年,回神之际,已是枯骨黑肉。无论是妙龄少女,又或者是垂髫顽童,此刻都行将就木。却仍然举起枯枝般的手臂,向着东方逃命。
另一边,名叫雷砌的狮子闲庭信步地在自己的领域内走着,慢悠悠地跟在逃亡的人群之后,却不加以追赶。
奔逃的居民自以为仍存一线生机,其中有一对相互搀扶的夫妻,在路过一个拐角时,第一个看见了绝望。
在无数阴暗的角落,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一双又一双残虐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是一头又一头健硕的雌狮,身姿矫健,脚踏雷云,每走一步,都有雷声轰鸣。
夫妻俩还未来得及惨叫,就已被狮子扼断了咽喉,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尸体在躺在地面上逐渐萎缩。
此时,至少有三十头雌狮冲进了人群,开始大开杀戒。雷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