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罗与九州交接的地带,四绝之一的坠仙峡无情地分割着两域,泾渭分明。一方黄沙漫天,一方青草满天。唯有坠仙峡两侧,是亘古不变的裸露的岩石与积压的白骨。
岩石的名字叫血岩,是千万年来无数想要以一己之力横渡坠仙峡而命丧于此的修士与妖兽,用血浸透的。他们用亲身经历告诉全世界,坠仙峡的威严不可触碰。那数以百万计的白骨连绵而成的山脉,便是最好的警醒。
一块古老而又孤独的石碑,立于九州一侧,上面用数百种曾经流行于九州的文字写着同一句话——不及仙境,不越仙峡。
一切,都在彰显着坠仙峡的威严与恐怖。
但就是这个被列为鸿蒙绝地之一的大凶之地,今日破天荒地聚集了两拨人马,更具体地说是既有人也有妖。人与妖隔峡相望,相互对峙,默不作声。
九州方以白瑞与一裸衣壮汉为首,两人并肩而立,一闭目冥想,一搬山而立。有三位大乘陆仙紧跟其后,各个严阵以待,刀兵在手。
森罗方则是一兽头人身,一丈两尺有余的白狮大妖打头,手中持肉骨,大快朵颐。身边还有一白玉铠犀,正垂首小憩。除两妖外,有百数狮、犀群潜藏原野,伺机而动。
另有掌剑山两大剑仙,已至天外天,与两位妖仙战至一处。昏暗的天空全无云彩遮掩,唯有两道绵延千万的裂痕,在暗喻天外之战的惨烈。
双方隔峡而望,不多言语。
白瑞抱着枕头,捻云而卧,手中四相首呢喃,漫天经文流转。但显然他暂时无法安眠,只作养神。只因在他身旁不远,罗伽山已经成了某人的负重,随着山下之人的呼吸,上下起伏,滚石不断。
实在被吵得没办法白瑞,不满地对着不远处抗议道:“老罗!罗远峰!你能不能消停点?吵死了!我好心借你罗伽山,你吵我睡觉是不是不厚道了!”
与高耸的山峰相比,被唤作罗远峰的男子着实是有些渺小,甚至跟白瑞的少年体型相比都略显矮小。身高不足五尺的他,面相虽然苍老,肉身却极为精悍。此刻正一指顶起罗伽山,负重高山,在原地锻体。肌肉如峦,青筋似虬。汗水顺着他的臂膀流下,一滴一滴地落在血色的岩石之上。
一滴一巨坑,脚下无完石。
听到同僚的抱怨,罗远峰默不作声地放下了头顶的山峦,两眼巴巴地盯着白瑞,鼻子下的一字胡一抖一抖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可他就是不说话,就泪眼婆娑地死死盯着白瑞。
白瑞被他盯得难受,一个小老头扭捏地作处子态,还被他“深情”凝视,任谁也不好受。他不禁打了好几个寒颤,赶忙扭过头去,“行行行,你练吧。我不打扰你,我远一点,行了吧。”
罗远峰憨憨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他向上一指,“恬不知耻”地说道:“老白,帮个忙,加重。”
“嘿!得寸进尺了是吧!”
白瑞刚想骂上几句,见他又马上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立马闭了嘴,老老实实地按照他的要求,给罗伽山上了几道加持,重量立刻翻了几番。做完这一切,他就慌不择路地准备换一个地方。离开时还不忘对着对面喊到:
“老牛,老白狮!我要换位置了。大概往南两千里!记得跟啊!”
“哦!晓得嘞!恁先过儿!俺一会儿来!”
白狮将手中的血肉模糊的兽蹄囫囵吞下,抹了抹沾满血肉的嘴,向着白瑞的位置挥了挥手作出了回应。见到白瑞一脸嫌弃地远离了罗远峰,白狮笑呵呵地看向白犀道:“老哥哥,俺先过去了。这边就靠恁了。”
“去吧去吧。”白犀打了个响鼻,扭了扭头,通透的目光看着遥远的东方,低声道:“反正被东苍那么一闹,和九州是彻底打不起来了。做个样子就好,到时候在兽主前也有个交代。”
“中!俺先走嘞。”
“对妖师态度好点。你族群最近不是遇到些问题吗?多问问妖师,应该能给你个满意的答案。”
“俺晓得。”
一想到有求于白瑞,白狮突然就觉得空手过去有些不妥。巨大的兽首上有着一丝很人性化的犹豫,随后他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有些肉疼地反复抚摸了半天,最终还是乐乐呵呵地追着白瑞去了。
“妖师,等等俺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