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人在醉酒后总是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小白也是如此。她只记得自己喝了好多酒,然后借给了老魏一点钱,其他就没什么记忆了。
醒来的瞬间小白就感到了不对,除了醉酒后常有的头晕乏力想吐外,她更奇怪于为什么自己会躺在房间中央,而且身下还软软的,似乎是……
“呀——”
视线不自觉地向下,她看到了棱角分明且在不断起伏的胸膛。娇羞率先占据了内心,小白娇呼一声,接着便是连滚带爬地起身。直到走到茶几的另一边,视线顺着敞开的胸膛向上,她才看清了全貌:
在这个房间里,除了小白只有他的存在显得那么合理。秦萧仰面平躺在地上,整个人呈“大”字型,平静而麻木地舒展着四肢。他呆呆地盯着天花板,麻木的双目之中只有疲惫,只有频繁往复的呼吸,在告诉旁人他还活着。
“秦萧……小哥?!”
当理智冲散了羞涩,小白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紧将秦萧给扶了起来。柔荑触碰到他手腕的一瞬间,秦萧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小白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看着他,抿嘴屏息。
双眼很快恢复了清明,眼珠转动的那一刻,率先入眼的就是满脸不可置信的小白。秦萧看着她,呆滞良久,嘴巴嗫嚅着,却迟迟发不出声音。直到一丝唾液反哺了枯燥的口腔,他才终于说出了第一个字:
“白……”
靠近她的那只手,在摸索中碰到了她撑住自己的指尖。指尖对指尖,心灵在那一瞬间完成了沟通,秦萧身上阴郁、烦恼、自责、自卑的气味一扫而光,他又变成了小白熟悉的莫秦萧。
“诶!小哥,我在。”
小白抓住那一只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浮木一般,双手死死握住,不肯松开。柔若无骨在她那里不是一个形容词,丝绸?哪怕是最高级的锦缎,与她的手相比也是云泥之别。
让人握住了,就不想松开。
她的手比秦萧要略小,大约短了一个指节,可就是这么小小的手,却将秦萧的手掌勒出了深深的痕迹。但秦萧只是默默忍受着,用最刻骨的方式,感受着小白对他的这份依恋。
“小白。”
“嗯?”
“我以前做过一个梦,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梦。我梦见了三个从未见过的女子,用不同的称呼喊着我,然后相继死在了我的面前。”
“……”
“她们有的喊我秦萧,有的喊我莫郎,她们长得不一样、衣着不同、声音不同……什么都不一样,可看向我的眼神却是一样的。还有……死法也是一样的惨烈。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不能做……”
莫秦萧哭了,在说出这有些荒谬甚至有些杞人忧天的话语后,他紧紧搂住小白的腰,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白色的裙子挡住了秦萧哭泣的泪颜,维护了他最后的尊严。
没有人会把在梦里看见的事当真,也没有人会相信一段不知所云的梦话。
小白相信了。
只有当她看见秦萧哭泣时,看着他紧紧搂住自己时,看着他不断耸动的肩膀时,她才明白,自己在依恋他的同时,他何尝不是在依恋自己。
从最初的茫然到羞涩,再到因疏远而产生的悲伤,都被此刻满溢心中的爱恋冲散了。小白伏下身子,让他可以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坚定地把他搂进了怀中,一边安抚着秦萧一边说道:
“那只是一个梦。秦萧,那只是一个梦而已。现在一切都很和平,没有人会因为你死去,咱无论如何都相信你,你一定能保护好所有人的。咱相信你。”
“我好怕,我好怕这些都是真的,我好怕……”
我好怕,其中一人就是你……
可是这话,秦萧说不出来。他怕一语成谶,更怕噩梦变成现实。他是个胆小鬼,既不敢面对她的情意,也不敢面对他们的未来。尤其是当他抬头的那一瞬间,看见了那和梦中如出一辙的眼神后,他更加不敢了。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眼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