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之禅依旧直勾勾地看着星空,神识已经把周围所有的灵魂扫过了一遍,下至出生年月,上至人生经历无一不晓。数十万个不同的人生经历,对于莫秦萧来说是一段折磨,但对单之禅来说不过是一部复杂些的话本。
“请问……这里是穷荒吗?”
灵魂之间交谈许久,推选出一个和单之禅同样为人族的老人,低着头到来她面前,战战兢兢地询问道。同样是荒芜,但眼下的黄土与穷荒完全不同。穷荒的大地是一片绝望,毫无生机,可这里的土地虽然荒,但至少还有希望。
正是这份渺小的希望,是居住在穷荒的生灵最敏感、最趋之若鹜的事物。逝去前的记忆停留在穷荒,此刻突然出现在一片与记忆中极为相似却截然不同的土地上,在场的所有灵魂都产生了些许的迷茫与不安。
单之禅没有回答他,面似沉思,闭目不言——她在这些灵魂的记忆中发现了一些端倪,有关博爱古尊当年围杀普惠菩萨的事,有关裘不厌和博爱古尊之间的交易,难得勾起了她的兴趣。
“杨老头,这女人什么情况?不会死了吧?”
“别瞎说!”杨老头回头瞪了那个大大咧咧的魔族一眼,“你个脑袋没有拳头大的憨货!你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吗?咱们把命都给了尊者了,现在能出现在这里,摆明是尊者出事了啊!”
“什么?!”
杨老头一语惊起千层浪,灵魂之间再次开始了窃窃私语。迟钝些的,还在和周围讨论试图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些脑筋活络的,看着精疲力尽的单之禅,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原委,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
“是,博爱古尊我杀的,想复仇的排好队,一起上也可以,我不拒绝,给你们这个机会。”即将到达鼎沸的窃窃私语,被这一声清冷的声音截断,数万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一脸清冷的单之禅,落针可闻。
“怎么了?博爱古尊不是你们的尊者吗?不是崇拜的对象吗?不是你们的庇护者吗?怎么连给他报仇的勇气都没有?”看着一个个安静得兔子的灵魂,单之禅找了一处凸起的岩石坐下,双腿叠起荡起一片风情,浅笑着“嘲讽”道。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
得知了不少往事的单之禅现在有些无所事事,虽然还有一个莫秦萧在等着她救,但有她送去的力量和“宝贝”,怎么说也能保证他和她的小道侣不死了,所以她现在很闲,有的是时间。
“……”
沉默良久,先前出面的杨老头再次站了出来,先是对着单之禅拱手作揖,然后幽幽叹了一口气,“仙人说笑,我们的生死不过在您一念之间,此刻不杀我们已经是大慈大悲了,我们又怎么会报……”
“呔!杨老头你个软骨头!尊者当年的恩惠你都忘了了?你这个白眼狼!你不报仇我来!”
话还没有说完,先前那个被他嘲讽没脑子的魔族已经咋咋呼呼地冲向了前方,挥舞着大拳头往单之禅脸上砸去,身后还跟着小一百号叫嚣着要给博爱古尊报仇的拥趸,一起向她发动了进攻。
咔——
单之禅什么也没有做,依旧漫不经心地坐在原地,但那些向她冲过来的人,如同破碎的镜子一般,自双脚开始瓦解,最终化作一地灵魂碎片,第二次体验死亡。
“尊者!我们来了!”一声又一声的宣告,为博爱古尊送去了一批最忠诚的追随者,以免让他在地府过于孤单。
生前曾有渡劫实力的魔修崩解的速度最慢,他看着身边的同胞一个接着一个消失,他没有一丝慌乱,只是扭头看向杨老头,露出一个让人胆寒的笑容,“杨老头,继承尊者的夙愿,不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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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病。”还没等他说完,单之禅忍不住翻起了白眼随后脱口而出,这个魔修也在同一时间内消散,连话都来不及说完。
“你自说自话个啥呀?还不要报仇?说得你多么深明大义似的,不就是一个自我感动的神经病吗?”单之禅轻声骂着,她很讨厌这种自说自话还自以为是的人。可慵懒的嗓音听着根本就不像生气,反而像是在撒娇一样。
其他人是一点话都不敢搭。毕竟她说得也没错,这个魔修是博爱古尊最忠心的追随者,对他的推崇已经到了痴狂的地步,那些一起出头的也和他的情况相差无几,能有这样的举措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其他人只是承了博爱古尊的恩情而已,还没有狂热到这种地步,或许博爱古尊对他们的恩情足以让他们铭记一生,但这份恩情早就随着他们为博爱古尊献祭登仙而一笔勾销了。如今面对他的仙逝,最多有些感慨罢了。
博爱,这个名号并不是他自己取的,早在他在穷荒扬名的时候,不仅仅是魔,不少九州修士就已经这么称呼他了。在到处洋溢着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穷荒,能拥有这样一个尊号属实罕见。
至于为什么一个彻头彻尾的魔修会有这么一个名号,背后的故事就鲜为人知了。而现在,除了面前这群亡魂外,又多了一个人知晓了博爱这个名号的来历。
稍微平复了一下内心的嫌弃,单之禅凌厉的眼神从杨老头身上扫过,明明已经是灵魂体的他依旧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寒颤,差一点就要跪下去。身后跟的一大帮灵魂也同样如此。
“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回答完我的问题你才可以自由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