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矜宫内,宣赢和李暮烟相对入座,高力将最后一道菜摆放在桌子上,然后将另一人盘子中的玉盏酒樽放到两侧,便退后站立。
宣赢像在宫外那样,先给李暮烟碗里夹了一块鱼肉,然后说道:
“这两日还习惯吗?”
李暮烟拿起酒盏,看向宣赢,学着他们的方式伸手举起,宣赢见状浅浅一笑,同样拿起酒盏,两人相视一碰,一饮而尽。
“没什么习惯或不习惯的,对我来说,哪里都一样。”她淡然说道。
“皇宫内纷繁交错,风景不一,如果在子衿宫内待闷了,就带几个宫女,去御花园或者宜海走走,赏花,放风筝,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来陪你。”
李暮烟仰头又饮了一杯,缓缓说道,“怎么不见吴达那几个人?”
“他们是外臣,无召不得随意出入皇宫,后宫更是不能随意踏入。”宣赢顿了顿,又说道,“你找吴达有事吗?是哪里不舒服吗?”
“无事,不过随口一提。”
“嗯,子衿宫的这些人还用的顺手吗?”
李暮烟吃了一口菜,又连续喝了几杯,白皙的脸颊上隐隐透红。
宣赢见李暮烟不说话,又说道,“夜千君怎么一直跟着你?”
“用你们的话说,儿子跟着娘,不是天经地义吗?”她抬眸望向宣赢,眼窝藏笑。
她学着人类的方式开玩笑,却是一脸邪魅。
宣赢愣住,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旁边的高力也是被这个回答搞得一愣一愣的。
“暮烟,你不适合开玩笑。”宣赢突然笑道。
“信不信由你咯。”
宣赢摇摇头,笑了笑,又说道,“我给他在宫外批了一处府邸,这两日就让他搬进去吧。”
“宣赢,你怕什么?夜千君和你们这些凡尘男子不一样,他对你的这后宫佳丽三千可不感兴趣。“她说话间,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宣赢,明明那么随意,却有着一种动人心魄的吸引。
一旁佝偻着腰的高力听见李暮烟直呼皇帝名讳,不觉吓了一激灵,再听到后面说的话,他眼神怯怯地向女子看去,直见眼前女子正拿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没有一丝胆怯与讨好,就好像地位平等的朋友般对坐闲谈,甚至那女子不经意间所散发的气势更胜一筹。
在高力暗自思忖间,宣赢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丝嫉妒。
“你说他和我不一样?你说他气质脱俗,独一无二吗?”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言语之间的激动,他拿起酒盏,啜了一口,平复后,又说道,“暮烟,我在意的只是他和你走的很近,在我看不到你的地方,他在你身边。”
“为何在意他?他不过是怨念是邪气,不知从哪里修的好皮囊,虽算得上独一无二,终究是邪念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她倒风轻云淡地安慰起宣赢来了。
这话宣赢不是第一次听了,不过那时说的是腹中的邪气。
“既然他心存邪念,就不要让他待在你身边了,好吗?”
李暮烟盯着宣赢看了好会儿,才说道,“那就在子衿宫内给他找个住的吧。”
“要不然,我们玩个游戏吧,谁赢听谁的,输了的喝酒。”宣赢说道。
“有意思,什么游戏。”
“高力,去拿几个骰子。”
“是。”高力退了出去。
“来人,把桌子的东西收拾了。”宣赢说道。
两人起身走到榻上小桌旁边,坐了下来。
“昨夜,‘无相神殿’巡逻的68人七窍流血,离奇死亡。”
宣赢轻啜了口杯中酒,像是随口说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放下杯盏,才缓缓抬头看向李暮烟。
“呵呵呵~想问便问,你怀疑的没错,是我的人所杀。”
她向来不会遮掩,向来如此坦荡。
但如今这份坦荡,让此刻的宣赢有些喘不过气。
他早见识过她杀人不眨眼的决绝,甚至也见识过她决绝之下的可爱柔情。
就好像她总是带着嗜血的面具,并以此示人,从不与人袒露面具下的自己,但有一天面对他时独独摘下了面具,阳光照射其上,那双深如寒潭的眸子被融化,泛着涟漪光波,看向他,直达心脏深处。
他以为,她对他是不一样的。
可她冷冷的说,她的人杀的,除了夜千君还能有谁。
他心里嫉妒的要命,他绝不能再容忍夜千君在他看不见的任何时候陪着她。
这时高力走进来了,手里拿着金色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