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长街的尽头,霁婆婆正陪在玉瑾身边,残忍的画面和那些流淌过来的鲜血让霁婆婆俯下身子捂嘴忍吐。她不敢相信造成眼前这一切的会是八年前的那个少年。
霁婆婆对玉瑾道:“公主,我们快劝驸马走吧。那孩子造了这么多杀孽,即便是死也是死有余辜。”
玉瑾看着挡在石武身前的男子:“我不是没有劝过,但他当年为了我没有去救阿大,所以心中一直对他们有愧。若今日石武没事,那他可以当做没看到,可现在石武有难,以他的性子,绝不会袖手旁观。”
霁婆婆叹道:“驸马爷太过重情了,他明明可以是最绝情的那个。”
玉瑾眼中皆是那男子道:“可这就是阿四啊。”
原来场中突然出现的竟是前无幽谷血榜第四人移骨换形阿四!
玉瑾的身子其实也在抖,说不怕那是假的。但她想陪着阿四,不管结果如何,作为阿四的妻子皇室的成员,她必须留在这里。玉瑾对霁婆婆道:“霁婆婆,麻烦你先回去照顾小星回,我怕她一个贪玩就溜出来了。我不想让她看到这些。”
霁婆婆看着玉瑾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后就回去了离得不远的王府。
血色长街之上,犹在江湖中的金面人一眼就认出了阿四的先天气劲:“白虎气劲!你是无幽谷血榜第四人移骨换形阿四!”
阿四承认道:“是。”
镇国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位五年前迷得玉瑾公主非他不嫁的驸马,竟然会是自己请去杀阿大和石武的移骨换形阿四。更让他气愤的是,他们还在朝堂上见过数次,对方虽生得一副俊容面貌,但见到他总是唯唯诺诺,一副软弱无能的样子。他好几次都笑话玉瑾的父王,说他招了个什么软蛋驸马。可现在看来,他镇国公不知道被阿四或者说玉瑾夫妇笑话了多少回。他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无幽谷的狗贼!”
阿四胸口的鲜血渐渐止住了,他看着镇国公道:“比起国公爷当年的手笔,我可担不起狗贼二字。”
这里的人都知道镇国公当年买通漕帮,炸毁大渡船后还赶尽杀绝的事情。现在被阿四提起,晋国皇室一方都沉下了脸。
金面人方胥不明白道:“阿四!我们根本没查出你的底细,你也一直跟玉瑾相亲相爱。做一个一生无忧的驸马爷不好么?你为何要出来!”
阿四看了一眼已经长大的石武,感慨道:“没办法,他叫我一声四叔。当年我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去营救阿大,我不能让石武在我眼前被你们所杀!”
方胥杀人诛心道:“所以他们比玉瑾重要?比你们的女儿星回重要?”
阿四的脸上第一次现出了挣扎,就在他犹豫之际,金色先天气劲着身的方胥已经突施暗手。方胥伸出的双爪将阿四带离石武身旁的同时,金色气劲若泰山压顶般将阿四的白虎气劲下压至街道砖石之下。
一旁知道阿四不是石武同门的方焦再无顾虑,手中琴音奏向前方道:“区区先天武者也敢来此搅局!找死!”
方焦对方胥使了个眼色后手中指法再变,那由灵气催动飘荡过来的琴音在方胥迅速撤离后就若排山倒海般来到阿四面前。阿四身上白虎气劲被瞬间冲散,他刚想奋起反击,可他的身子没入琴音之后便直直定在了原地,他的眼神变得迷离而空洞。
此刻在阿四眼中,他只看到玉瑾正带着他们女儿星回来到他的面前。
方焦呸了一声道:“等等再收拾你!”
说罢,方焦就对方胥道:“胥儿,快动手!先杀了那小贼。”
方胥没有任何犹豫地拿起地上四根黑色铁棒,他来到石武面前道:“这次没有人可以救你了。”
在方焦的注视和镇国公满脸期待之下,那四根黑色铁棒向着石武的心房插了过去。
可原本应该失神的石武突然间双目清明地与方胥四目相对,方胥暗道糟糕之时手中的四根黑色铁棒已经被石武所夺。
石武一掌将方胥头颅按入地面,手中四根黑色铁棒分别插在方胥双臂手肘与双腿关节处,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响彻整条血色长街。
“你!”方焦双手琴音再次加速,却完全阻不了向他走来的石武。
石武毫无阻碍地来到方焦面前,石武右手虚空一握,入地的赤魂剑自行飞回他手中。石武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中招,我只是想验证一些事情罢了。你之琴音比起阿绫太过不如,我之心音在很早以前就与她的琴音共鸣,已经不会受你这拙劣幻音侵染了。”
石武看着那把只剩五弦的绮尾,摇头道:“千金难买龟纹断,可惜了。”
说完,石武赤魂剑一刺一转,那把绮尾上的所有琴弦齐齐崩断,琴身亦在赤魂剑的炙热剑刃下焦黑成灰。
方焦如受重创般吐血后退,而阿四也在这一刻摆脱了幻音的控制。
阿四看到玉瑾和女儿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还在不解时又看到场中的石武正拿剑抵着方焦,他不敢相信道:“小武,你……”
石武没去管在地上对自己磕头求饶的方焦,收起赤魂剑后走到阿四面前道:“四叔。”
阿四不是蠢笨之人,他看到场中反转,就知道石武留了后手。他有些生气道:“你在试我?”
石武点头道:“你不该来的。”
阿四盯着石武道:“我好像真的不该来。”
石武抱歉道:“对不起。”
“我与你之间,清了。”阿四失望道。
石武站了一会儿,道了一句:“好。”
石武没有再说什么地提起镇国公,于路上拖行着往晋国皇族祖庙的方向走去。
在阿四被幻音所困之时,玉瑾便走入了这条满是鲜血和尸体的长街。她来到阿四身旁牵起阿四的手,又看到在石武手中手脚皆废凄惨无比的镇国公,她叫住他道:“石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