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日早上都会先去集市摆摊,卖馄饨和馒头,等收摊了再来开店。
下午的时候,无聊就跑去县衙围观黄县令开堂审案。
这日子,过得美滋滋。
这种美滋滋的感觉,在黄县令,踏进这个店铺的那一瞬间,美梦破碎了。
成衣铺掌柜的要哭死了,他看黄县令审案很爽,但是,他不想变成被审的那一个啊!!
他也说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罪,他觉得自己没有罪,只是按部就班地为黎家效劳,守着这个铺子。
虽然他有些偷奸耍滑,不再像以往那么敬业拉客卖货,但,也不犯法吧?
不过,他想到自己鞋内的那账簿页,就隐隐觉得心虚,虽然日期看起来很怪异,但是,东家给的书契上,印章手印具在,手续齐全,应该问题不大。
都不用黄县令开口问,掌柜就非常主动、自觉,将这些情况,一一都阐述清,就连他每日早餐摊卖了多少钱,都抖露得一干二净。
黄定洲,“你说的书契,在哪?”
成衣铺掌柜的听到黄县令温和的声音,紧张惶恐的情绪缓和了很多,当即去柜台后,取出一整沓的书契。
“这些就是少东家上任时候,送过来的全部书契了,少东家十分能干,据他透露,生意都谈到年后了,不过,他说书契要按备货时间送给草民,所以,最新书契,只有到本月底的。”
黄定洲开始翻阅这对交易书契,“你们去官府备案,缴税了吗?”
成衣铺掌柜的犹豫了下,认真道,“回禀黄县令老爷,这本是账房在处理,但是,少东家上任后不久,调走了所有商铺的账房,说是官府备案要本家那边的账房一起处理,以后商铺不再另外分设账房,草民只需要每个月按时将这账簿交到东宅。”
黄定洲微笑着看向他,“你这商铺,连货架都落灰了,每日有多少人进来买东西?”
掌柜的露出了尴尬的讪笑,“这,这的确,很少有货从商铺售卖出去了,但是,少东家说店铺开着就成,主要的生意都是大宗生意,商铺这点零头,他也不在意。”
他在黄县令那温和的目光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草民一开始的确着急,但是,少东家也不进货,还调走了账房,解聘了跑堂和脚夫,草民的收入也被削减到只剩每月固定一两,就算草民拉了顾客,也无赏银,一二来去,草民就歇了心思。诶,说起来,草民一开始心怀不满,多有怨言,后面草民支起早餐摊,赚了养家的银钱,虽然有些愧疚不应该,但,草民……草民也的确心存侥幸,再加上东家不来查账……”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感觉自己在狡辩啊,心虚到不行。
成衣铺掌柜的整个人都不好了,瞬间垂头丧气,“好吧,草民承认,草民渎职了,黄县令老爷把草民带走问罪吧。”
他说完,瞬间泪洒衣襟,完蛋了,老来晚节不保了!
黄定洲示意衙役将他押回县衙,协助调查。
然后,继续走访下一个商铺。
整个下午,他将黎家在官府备案的十个商铺都走访了一遍,还将黎家未备案,但私账上记载的三个商铺和一个农庄,也都走访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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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备案的十个商铺,只有三个正常开门营业,但是,都是一样,只有一个掌柜的留守。
这些掌柜的说辞,都和成衣铺掌柜的差不多。
在黄定洲的问询下, 其中一个掌柜的,说出了其他几个商铺没有开门营业的原因。
那几个商铺原本都在城区热闹街道,生意还算火热,但是,少东家上位后,进货质量越来越差,以次充好,败坏了名声,自然生意就好不起来了。
而少东家为了缩减支出,解聘了店内大部分人,还降了掌柜的月钱,那些掌柜的有能力有手脚,自然不愿意干,立刻就自请辞了。
留下来的这三个掌柜的,都是黎家从小培养出来的,有情分在,没有立刻离开。
不过除了成衣铺掌柜的,其他二人也快了。
再不增加收入,他们也差不多要走了,毕竟,他们还要养家糊口。
黎家私账上的那三个商铺和一个农庄都在营业,只是,商铺内的掌柜,不承认商铺属于黎家,都说东家另有其人,东家姓王。
那个农庄的管家,更加不承认黎家,只说农庄是陪嫁庄子,虽然主人未曾到农庄视察,但,他们每旬都会将账簿和收入,交给主家派来的婆子,那婆子姓汪。
黄定洲怀疑,这王东家和汪婆子之间,必定有一定联系,只是不知道是黎家什么人了。
结束了黎家商铺的走访,黄定洲没有回县衙,而是调转方向,往云县城南的齐家而去。
齐家人对黄定洲的到访,感到很震惊。
不过,齐家的主事人,就是黎家二房的孙媳妇的父亲,如今已经卧病在床。
他一听说黄县令到访,撑着病体,出来见人了。
他走路都需要人搀扶,颤颤巍巍,走三步,停一下,喘不过气。
黄定洲见他眼下青黑,嘴唇发白发紫,脸颊发红,从四肢和面貌上看,应当很瘦弱才对,但,他却腹部虚胖的样子。
等他坐下,手放到椅子扶手上,黄定洲见他的手指甲发青发黑。
黄定位,“不知齐布商犯的是什么病症?”
齐布商摇了摇头,态度很恭敬坦然,“多谢黄县令体恤草民,回禀黄县令老爷的话,草民这是得了惊惧之症,这齐家,在草民手中落败,草民十来年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现在年纪大了,更加不行了,可惜,草民的犬子比草民还没有经商天赋,却性格懦弱,担不起责任……草民没想到,黄县令愿意屈尊降贵,到访齐家,这是齐家之幸。不知,草民可有什么能为黄县令效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