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的清晨,云州的瓶镇发生了一件江湖武人生死相斗的大事。
夜月衙门的三当家,柳盼战死。
而这一日的清晨,江南也开始了不太平。
古稻与其小舅子林秧按照惯例,月初巡防,正游曳在几座宛州的烽燧堡。
林秧悠哉悠哉:“姐夫,你说这江南都这么多年没有打仗了,咱还老是巡防干嘛?让手底下的校尉领兵走走不就得了?”
林秧的话,换来了一通毒打,古稻怒斥道:“打仗,从来都不是儿戏,些许偏差,就是生离死别。”
“我与你说过很多次了,打仗这件事情,并不像你在话本演义上看到的那般,也不像兵书里头的三言两语。”
“任何一场战争,那都是流血换来的,不论是胜的一方,还是败的一方,都会死人。”
“只要是死人了,这就不是几个字能说清楚的。”
“身为大唐的军人,应当居安思危,这点道理你都不懂?不是只有练兵才叫居安思危。”
“知道了。”林秧低着脑袋。
古稻看着这个小舅子,一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林秧出身将门,有着独属于将门的傲气,自然不会懂古稻在说些什么。
史书上的各种计谋、兵法,哪里不是流血换来了。
诱敌之法,那诱敌的士兵,必是九死无生。
仅仅因为上将的一个决定,他们就得去死。
尽管死的很值,可死了就是死了,值与不值,他们都已经是一具尸体。
对于尸体来说,值与不值,意义不大。
许多的士卒,赴死仅是为了心中的那点信仰和逼不得已。
至于所谓的身后名,那是上将的,他们,连一个名字都不会留下。
史书太厚,总是记不全的。文官的笔墨纸张珍贵,也就不会记下兵册之上的密密麻麻;假使记了后人的手眼时间也珍贵,也就不会去翻开厚重的历史书页,看一个个无趣的密密麻麻。
林秧缺少的是真正战场的历练,他不该一直待在江南的,这是古稻的想法。
江南多丘陵,丘陵之下,也有平坦土地。
此刻古稻与林秧等数十骑就在这平坦土地上,不远处的小山丘上,就是距离宛州城最近的烽燧堡。
清晨,东方的阳光十分刺眼,照得古稻等人睁不开眼睛。
待到眼睛重回光明,古稻一行数十骑警觉危险来临。
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兵卒齐头并进,两侧更有骑卒游曳。
整个宛州,便只有宛州一座折冲府,若无古稻军令,不会大规模出动。
故而这支队伍,只有可能是敌军!
而烽火台,并无狼烟!
叛军早就连夜拔掉了毫无防备,懈怠已久的烽火台,整整一万大军,乌泱乌泱的攻向宛州城。
而这支数十人骑队,连后路都没有了,后路也出现了敌军。
古稻眯着眼睛回头,看到敌军的军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