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跌倒令阿牧再不能控制理智,她赶忙上前搀扶起气急攻心的老人家,一边大声指责起自己的母亲。
“阿妈!你!你自从离开家这么久,从来都就没回来看过我跟奶奶一眼。难道如今回来…就只是为了分钱吗?”
“谁知道那死人居然真的有抚恤金?还得麻烦俺大老远的跑一趟…看这房子建的这般好看,那钱应该不少吧?不过俺也不要太多,给一半就行,阿牧你快些去拿钱,不然待会雪大了阿妈回不去。”
当对于一个人太过期待,那她曾经的错误与缺点都会被那点期待掩盖。或许是终于发现了母亲的真实面目,阿牧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摇头后退,难以接受这些无情到极点的话语。
“这是一个身为母亲的人能够说出口的话?无情无义!”
连那旁观的凌沫城心里都有了些愤懑,开口指责起这个唯钱是图的女人。
“怎么?这是俺家里事,又跟你这蓝毛鬼什么关系?莫不要管的太宽了!”
这女人话是对凌沫城,可看向的却是眉头渐皱的许轻舟,因为她明白这个教书先生的口风最为关键,而且隐隐觉得他似乎跟阿牧很亲密。
“可你不是已经嫁去别人家了吗?那阿牧家里有了钱财也与你毫无关系才对。”
许轻舟的语气并不客气,微微侧身挡在了少女身前,看向这来此妄想要分钱的女人,紧蹙的眉间已经渐露厌恶。
“那钱明明是俺男人死时候的抚恤金!俺那时候还在这家里呢!怎么没有俺的份!”
但对于这见钱眼开的女人,理由自然是一个接着一个。
“可若是未尽身为母亲的责任与义务,那便不可以染指这份抚恤金,况且你已经有了新的家庭,生活有了保证,为何还要再来打扰阿牧与她奶奶?她们生活有多不容易你应该是知道的!”
许轻舟所说的理由于情于理都无法反驳,眼看自己得不到好处,这女人心里一急就开始不管不顾的乱扯话。
“可那死人怎么死的?自己非得当烂好人自己顶上去当替罪羊,被处置了不说,连累了俺多久被人白眼?要不是离了这村子,指不定还要在背后被旁人骂成什么样子。凭那蠢死人害的俺整日被人议论,分他点抚恤金怎么了?”
终究是失望透顶,这少女松开扶着奶奶的手,冲那自己应该称之为阿妈的女人愤怒大吼道:“胡说!我阿爸明明是英雄!你在胡说!”
女人似乎很是戏谑的看着这个血缘上应该算是女儿的丫头,眉头一挑嘲笑道:“英雄?他临走前骗你的话你还信着呢?死了也不让人安生,英雄?俺看他明明就是个狗熊!”
“你不许说阿爸!”
多少日夜的幻想到如今已经碎的不成样子,可这平日里靠拳头服人的问题少女终究是没能对自己的母亲挥出双手。
谁知这女人依旧用语言化作锋利的刀刺向阿牧:“况且你非得学个男孩,整日里跑到俺那家门口叫骂些什么?活该被俺男人抓住了打。”
许轻舟却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扭头惊怒交加的看着那女人:“不对…阿牧以前的那些伤是你现在的丈夫打的?”
“怎么?这孩子调皮欠收拾,非得跑到俺家门口喊着什么‘挑战’‘夺回来’之类的,胡扯八道的奇怪话,俺叫男人替俺教训的她!”
曾经许轻舟听闻阿牧奶奶解释,还以为是她找哪个孩子打架得的伤,却没想阴暗处的故事如此令人心里哽咽。
悲哀,悲愤都不足以形容许轻舟现在的心情,他甚至想要用脚狠狠踩在这个女人脸上,只为了给这个一心想要母亲回来的少女出一口恶气。
可却来不及,因为春风化雪后的泥泞终究击垮了少女一直佯装坚强下的脆弱心灵,少女再也忍受不了母亲的话语,流着泪撞开人群跑了出去。
“哎!这孩子没个正形的跑了干什么,不过也好,没了她反而清静,喂老婆子快点把钱拿来俺…”
“你给我把嘴闭上!”
女人的话彻底点燃了许轻舟,他不知道用上的多少力气一巴掌甩在了女人脸上,但这一巴掌将那女人抽的瞬间趴在了地上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你这女人真他妈欠打!”
“许先生…阿牧她!阿牧她!”
老人家此刻没了脾气,全是对孙女跑走的慌乱,许轻舟也只得暂时不找这女人的麻烦。
“麻烦凌少帮我看着点!”
少女在雪中已经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背影,许轻舟交代完便赶忙动身去追那已经有些失控的问题少女。
或许正对应着那个奔跑在风雪中少女的心情,雪也在此时下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