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变天

哥哥姐姐的事,彻底在自己心底留下了伤痕,种下了不信任他人的病灶,这种落难时落井下石富贵时攀权附势的两种嘴脸,旁人更甚,人脸的转变,全看权势利益,得势如登天,落势贱如泥,他从小就不信任他人,更是自父母又得势后,一路被人奉承吹捧了长大的,小小年纪就清楚的知道什么是假话,什么是真话,天性寡淡冷漠,性子冷,上了大学,厌倦被些假面人前后奉承,图个安静,隐藏身份扮成普通学生去求学,不想喜欢的女人,也是这种东西,攀权附势嫌贫爱富,嫌弃他,看不起他,跟了她认为的高枝,负了他,深深刺激了他,认识到权势的重要人的现实,女人知道他家世后,转身又舔了过来,却又舍不得钓到的优质男青年,直接劈腿两头吃,身边的人纷纷对自己换了嘴脸,至此,他断情绝爱,只爱自己,只认利益,他恨这世上负情寡义的人,却做了这负情寡义之人,甚至更恶劣更残暴,他再也不想为感情付出无谓的代价,对他而言,不值得,没意义!

温树生贴过来求助,温会长自然以自己很忙拒了,此时此刻,自己纵使有权有势,也不会为了个失势之人给自己添麻烦的,避而不见!温树生四处拜见往日好友,却是处处碰壁,这世界无论对谁,一旦刻薄起来,毫无情义可言,不利舆论的愈演愈烈,自己主公司股票跌的让人崩溃,其控股公司的股票也在一路狂泻,人要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屋漏偏逢连夜雨,连个去替自己求饶说和的人,也找不到。

妻儿躲去的别墅也发生了火灾,那日通知她们去老家避避,这个婆娘不听话,虚荣,去了更热闹更舒适的城里别墅,也没告知自己,老家有两幢别墅,一幢在市内,这些年自己混的风生水起,自然是要在老家抖威风的,建了幢气派的欧式别墅,门厅气派,自己一穷小子当年被多少人看不上眼,现在有多发达,就有多想让他们看自己混的多威风,尽管在A市装得斯文儒雅,在父老乡亲们面前可不想低调,还有一套隐秘的乡村别墅,因为自己知道富贵险中求,生意场上看多了起起落落,自然是要考虑失势和生意败落的一天的,悄悄买下了这套中规中矩的别墅,还悄悄在国外购置了房产,那些公开在圈内被人知道的房产,以后都不适合居住了,未来都要处理掉,一旦人走了下坡路,求的是个清净,是个安生!当时不想让前妻和孩子知道内情,迁入麻烦之中,只是一再嘱咐她们,去乡下,哪也不要去,看好儿子,谁知前妻这个死女人,好日子过惯了,不知轻重,不顾嘱托,带着儿子就直接去了城里的别墅,嫌乡村的那幢别墅住着不舒服,太偏太清净了,引来了祸事,又是酒窖失火,又被烧掉一幢别墅。

自己喜爱储藏各种酒品,喜欢大宴四方拉拢关系的喜好,圈内人无所不知,谁都知道他温树生每一幢房产里都储藏了大批的酒,每幢房子都招待过各色人等,天生喜欢结圈攀势,是如何从一个混社会的普通角色变成顶级圈层的副会长的,万幸发现及时,财产转移的及时,只是损失了一套别墅,妻儿受点轻伤,自己也没时间去看望,摔得虽然很狠,但养养能好,算是万幸,两套家产纷纷付之一炬,温树生心底一清二楚,这就是赤裸裸的在报复,报女儿惨死的大仇,自己甚为自豪自己的逆袭,能屈能伸打造了自己的商业版图,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一个人物,却不料垒财时辛辛苦苦多少年,破财大出血时只需几天几夜,他们下了狠手,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组团霸凌欺负的时候,也一样会求告无门,不敢再去得罪,他们不仅披露了他各种吃烂钱,非法经营着地下赌场和跨境赌博的事,参与网贷、小额贷款、娱乐会所、夜店等灰色产业,更是连自己在风月场上的破事,也纷纷爆出,当初那些亲密的爱人,一个个的辟谣划清立场,雷一个接一个的爆,仅仅几天自己成了过街老鼠,温倩倩的丑事也被扒了出来,风流破事被当成了谈资。

当初自己做条恶龙的时候,是一点没有想到自己有天也会被人摁头成这样,也会成为精心布局网络暴力权势霸凌下的可怜虫,自己洗白好多年了,一直媚上抚下,这么多年当牛做马,说抛弃就抛弃了,一朝失势,竟如丧家之犬,丧成这样!

如今,变成了个无法无天贪得无厌的违法之徒狗奸商,采花老贼,昔日吹捧他的媒体和圈内人,都调转枪头,对着采访镜头怒喷自己,果断切割避嫌!慌了的温树生,首先想到的就是温会长,哪知自己为他当牛做马的,老头闻风果断的回避了自己,一点机会不给自己,自己还是幼稚了!自己出于底层,以为改变了阶层,实现了人生的转变,终只是他们的一条狗腿罢了,想打折就打折,当初的自己,欲望变得无法控制,麻木的失去道德良知,攀的越高,越是控制不住无止境的欲望,对权势越迷恋,越是以势压人,揽的富贵越多,噬灭自己的反弹力越猛,当自己做人做事上一步步突破底线,坏事做尽,变成个玩弄道德人性在违法道路上狂奔的狂徒时,早就为今日的崩盘,埋下了伏笔,如今梦醒,就如小丑一般,是自己太过走火入魔了,是自己高估了人性也高估了自己,就算是自己这种没人性的家伙,也有低估人性被人玩死的一天,可能这就是自己作恶的报应吧,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吞!

一直偷偷养在家里的家庭教师,春节准她回家过节,哪知这小婆娘,以前粘着自己粘的要死,一心想做女主人,不甘心做个偷偷摸摸的情妇,陆云琪搬出去后,已是公开她的情妇身份,给她买车买房买首饰,找个风骚有野心的,不如找个好拿捏的,原以为这个小婆娘是真心的,毕竟自己相貌堂堂,家大业大,这个女人让自己以为遇见了贞洁忠心的女人,谁知自己这边刚出事去了欧洲,这女人就得到消息,偷偷潜了回来,把金银细软包包奢侈品收拾了偷偷带出了温宅,将自己与她所有合照全部带走了,存款全部提出另存了,就像这个家里,他们从来只是雇佣关系一样,把自己买给她的豪车开走了,把她名下的房产挂出去出售了,温倩倩死讯刚传回来,这个贱女人,立刻发了短信划清了界限,手机立刻换了卡,把自己全面拉黑,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温树生这一刻真的是体会到了,世态炎凉人心寡淡了,为利攀过来的女人,哪有真心?自己也有冲动看走眼的时候。

思来想去,女儿反正死了,儿子却是不能不保了,自己就这么一个血脉,万一,万一他们疯狂报复自己,把儿子整死了,自己还剩下啥?温树生也不再找人了,没有人愿意替自己去做这种事了,直接@了两位女孩的家长们,企图用电脑手机和对方视频,对方不接,只好录了视频发了过去,诉说自己奋斗如何的不易,对他们如何忠心的,自己当初如何训斥管教女儿的,自己也在丧女之痛中,肇事的女儿已死,请各位高抬贵手,饶了自己吧,为了自己和妻儿的以后,温树生心一横,直接向两个被害人的家长坦白了一切,如今的自己别无选择了,人性,最不能直视。

温会长显然不会再护着自己,自己是个弃子了,自己不能为他人担祸,自己可以去坐牢,只求饶了妻儿,放条生路,如果他们非要追责,自己愿意承担,自己是恶有恶报,但是自己不能自己上路,是死也不会甘心的,不是自己女儿主使了一切,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真正往大了拱火的那个,并非没有查到,往网上轰炸了大量谣言和脏水的,都知道另有其人,早就查出了,自己迫于温会长的权势不敢出来说,温会长正准备收购宫家的公司,大赚一笔,真正的祸害是宫家的那个大少爷,他妈为了保他,已把公司准备低价盘给温会长了,准备跑路了,温会长为了自己的利益,隐瞒了大家,如今女儿已死,自己不想背着这么大的锅一辈子,更不想一家老小被这般的针对,自己是该死,但更该死的应承担恶报,自己一家不能就这么被各位恨一辈子,女儿是有错,但她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当初只想耍弄陆云琪的,祸事的起因是陆云琪啊,当初大家是有共识的,该是公布真凶的时候了,如今自己损失惨重,可能要倾家荡产去吃牢饭,不能再特么被整了,自己要连裤衩都没了,妻儿不能不顾了,温会长这个老豺狼,抛弃自己了,为了自保,温树生顺便将温会长侮辱肇逸辰的事,全盘托出,如果各位未来和温会长有过节了,想整治老家伙,自己就是证人,自己都交代的这么清楚了,诚意如此了,请收手吧,自己吃不消了!

尽管温会长那边已经催促,宫母倒不急了,就像是把自己辛苦养大的娃送给周扒皮当奴隶的感觉,着实的,舍不得,自己吃了多少年的苦?挣下的家业,都是自己的心血和血汗,如今迫不得已,要送与他人,低价出手,今后不再属于自己,宫母恋恋不舍倒是不急了,反倒是温会长有点急了,说好了的了?从不轻易打电话给别人的人,打了两个电话询问进度,就怕她变卦了,一想到自己的心血要被别人享用,宫母就心如刀绞,就算给人,自己也要仔细点对详细,这里面可是自己的青春啊!越是要交于他人了,她越是仔细检兑了起来,这家业陪了自己整个的青春和中年,比宫敬史还亲,如今为了逆子,为了自己的安全,要拱手让人了,忙惨了的宫母,就算是累的受不了了,还是不想停下来,实在累的受不了了,就看看各个公司的视频和主页以及员工名单,都是跟着自己打江山多少年的人,好舍不得啊,实在没法子啊,小股东们也安抚好了,听说跟了财大气粗的温会长,倒是没怎么有意见。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啊,这不是剥削吗?生生的剥削啊,你以为剥削只是富有阶层对中下阶层的嗜血吗?实力绝对决定着剥削的程度,富人被更有权势更富有的资本盘剥剥削起来,更狠!

看到温氏公司的股票一路狂泻,温家这两日两幢别墅被焚了,妻儿受伤住进医院,宫母吓得心颤不已,知道温倩倩的事肯定很惨,否则那两家不会这么疯狂报复的,太狠了,昨天还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一个利益圈里的,说翻脸就翻脸,势弱者只有被打的份,连喊冤报复的勇气都不敢有,因为斗不过!宫母根本忍不住好奇心,手贱的刷了网上爆出的温倩倩事件报道图文,连见惯了场面的宫母也被惨状吓得半死,茶杯跌碎在地,温倩倩分尸案竟是惨成这样,几近碎尸了,尽管那两个女孩匿名了,不是一样惨吗?两位的妈妈看到尸体当场晕倒送医,孽子的恶事要是被爆出,自己娘儿两个还有的好吗?温会长这老孙子为了钱财保了自己,自己当初这一招还是对的,要能挣得也能舍得,即使老怂把家财谋去,总是和他在敏感时间段利益捆绑过的,总是不会有害处,只是事件未来的走向真的好不可控,想到这里不由的浑身一阵颤栗,脑壳刺痛,慌忙掏出药物,就着冷水喝了下去,这些日子工作过度,压力强度引起身体不适,面部总是不适,怕自己累趴的宫母备了些心脑血管和神经类的药物。

心绪难安的宫母,终究静不下心来了,赶去医院,忽然升起了很不好的预感,这个儿子怕是看一眼少一眼了,,心里着实有点慌,看到服药后昏睡的宫敬史,宫母下了绝心,再次吩咐众人,他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吧,这辈子没怎么顺过他的心愿,宫母内心忽然不忍的很了,你们十几个人统统跟去,一定保证他的安全,自己不想失去这个儿子,不能再过度控制他了,怕他真的不好了,死后怨她,宫母今天不想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了,守在病房一夜,但宫敬史服药药效太长,终是没有等到儿子醒来,说上两句再走,就被工作电话给催走了!回去的路上,心里哇凉哇凉的尽是寒意,莫名的恐慌!

又是一夜的噩梦,自己竟然梦到跑到国外浑玩的温倩倩,满脸灰土一身的刀伤浑身淌血,对着自己流着血泪,一句一句的喊着不甘心,招手喊自己过去,说身上好疼,待到靠近,她的头竟是一下子掉落了下来,浑身像卸了零件一样零碎的散落在地,浑身冒血,头陷在其中淌着泪水,喊着宫敬史还她命来,吓得宫敬史失声惨叫,一下吓醒了,本身就精神不济,意识一下子又恍惚起来,梦竟像是真的一般,惊的浑身燥热,跌跌撞撞冲进浴间,抓起喷淋头就往头上喷,想清醒过来,镇静下来,冷水激的身体抖筛子一样抖了起来,浑身湿透,不管怎么控制情绪,这梦就是在脑内反复出现,吓得喉咙发紧燥热难安,小便又失禁了。

看到镜中湿落落不争气的自己,像鬼一样,还神经质的颤抖,眼圈发黑蓬头垢面,头发像鸡窝一样,脸面瘫了一样动不起来,一副气数已尽命不久矣的德行,一时又控制不住自己了,那股强烈想死的冲动又来了,不能自控的折断梳子,就要插进自己的颈动脉,镜中的自己,情绪激动但动作机械又僵直,像个被遥控的机器人一般,内外像两个人,整个肢体都不属于自己了,身体内的那个自己,麻木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做着这么恐怖的事情,内心紧张崩溃不能自控,有两个自己在左右搏击,一个喊,死了吧是解脱,一个在喊,不行,你只能去地狱死不如生的,躯体麻木动作缓慢,不能控制自己的双手,直到得病了才知道,什么是失控,才知道精神病是个什么状态。

吓得追进来的陪护赶紧打落梳子,死命抱着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宫敬史,哪知宫敬史已严重的出现了幻觉,冲进来救他的众人,在他眼里变成了一只只要杀他的厉鬼,纷纷伸手过来抓他,他吓得大叫,推翻众人,冲向了阳台,反锁了阳台的门,天色正阴乌云遮日,黑压压的寒风刺骨,竟是飘起了雨来,看着门内手忙脚乱的众人,宫敬史只觉得浑身燥热,衣服在束缚着自己的灵魂和身体,一下脱光了衣服,纵身跃上了湿落落的阳台上,脚下打滑的徘徊在台面上,十几层的楼下,忽然间伸出了无数双手在召唤他下来,跳下来就解脱了,它们会接住他的,刺骨的寒风冰冷的雨,吹乱打湿了鸡窝般的乱发,强烈的冲动在鼓励自己跳下去,冲着楼下那么多的手跳下去,但生性怕死的另一个自己知道自己这种人死了是不会去天堂的,阻止着自己,啊,精神分裂是这样的,自己竟是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的精神在分裂在对抗,对面楼的病人发现这边的异常,大声惊叫起来,分散了宫敬史的注意力,脚下踉跄差点跌下楼,想死又不敢死,痛苦的泪流满面,自己怕死的,被众人围观赤身裸体的自己,这种不良好的感觉又在深深的刺激着他,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脱光了衣服?脑袋已一片空白,忘得光光,怕的哭了厉害,双手搂着身体无助绝望的在阳台砖面上来回走动,无数个声音在耳边在楼下拼命的呼唤他跳下去。

陪护们拼死撞开了阳台的玻璃门,玻璃碎了一地,扑上去抓住了他,拖了下来,宫敬史像个尸首一样不做挣扎,脑袋整个已是空了,人已木了,只知道流眼泪,护士和医生也闻讯赶来了,众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抬上了床,用病床床栏上的束缚带把宫敬史束缚了起来,浑身湿透赤身裸体的宫敬史满脸涨红,根本不能控制自己,脑袋断片了,但痛苦的感受却在,难挡,深深折磨着他,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痛苦了,只知道流泪。

就算是这样了,打电话给宫母,要求赶紧转移去精神病科,或者直接送去精神病院,医生也是没办法了,宫母只好又过来了一趟,她也痛心儿子变成了这样,宫敬史睡着后又被电话催走工作去了。

宫母还在心存侥幸,或者说深知精神病院治疗的残忍,不同意送进精神病科治疗,也不许物理治疗,怕儿子因物理治疗刺激太深,变成木头般的人,自己再怎么恨铁不成钢,哪也是自己的骨肉,她希望他是暂时性的失控,她知道在精神病院封闭治疗过了的人,有多痛苦,就像是残破品一样,不可能恢复成从前那样了,只同意药物控制,就算是药物也不许用激素,不许用副作用大的药物,怕儿子以后胖的脱形,他还年轻,始终以后还要娶媳妇的,自己的家门始终有门槛的,家门的脸面是要的,她还是希望通过心理辅导药物治疗和宫敬史自己的努力,治愈内心的病,她已请了最好的精神科医生过来治疗了,需要时间的,宫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住进全是疯子的精神病院,那就代表了宫敬史真的是个疯子了,面对如此倔强的病人家属,医生也是无奈,关键连院长也嘱咐多尊重家属的意见,本该送去精神科治疗的宫敬史,保守治疗的效果不甚理想,有可能延误最佳治疗时间的。

被强制用药的宫敬史,噩梦不断,四边全是黑雾,一只巨人恶鬼一直压在自己身上,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压了好久,全身麻木动弹不得气也喘不过来,忽然这鬼消失了,头部疼痛难忍,抬头一看,它正张着血盆大口吞着自己的脑袋,自己全身僵直瘫软的不能动弹,眼皮累的都抬不起来,手指颤动却动不起来,任它吞噬,就这么被他一点一点的吞掉,从头到脖子到双肩到双手再到腿部直到整个被吞了进去,就在它的肚子里僵直瘫软的像团烂泥,眼都睁不开,像被抽去了筋骨,挣扎不得,竟是直到下午五六点才醒过来,可能刺激多了用药用多了,醒来后,脑子断片,空洞却带着深深的恐惧,只是有个想法,想出去,痴痴傻傻的要出去,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要干什么?一边急着穿衣服,一边紧张的四处看,自己有很想要去看的人,却想不起自己到底想去看谁?自己似乎要死了一般,却依稀有个人想去看看,也记不得这一屋子的人是谁了,嘟嘟啷啷自言自语的就要出去,陪护看他这样,状态更加的不好了,只好又打电话给宫母,本就心烦意乱的宫母,只得和儿子通话,一边是自己舍不得的企业,一边是自己切割不了的儿子,知道情况的宫母,心情复杂,恨这个儿子不争气,但到底是自己唯一的骨血,和儿子视频的时候,看到儿子状态越发不好了,鸡窝一样的脑袋不灵光的很,眼圈发黑印堂发黑脸上竟是黑气,宫母心里感到儿子的大限怕要到了,无论以后怎样,作为正常人的日子要结束了,她一直以为人是一下子疯掉的,是打击之下重度刺激之下一下子崩掉的,却原来是一天一天被磨光了理智的,慢慢垮掉的!

他的样子,这病怕是难好了,越发严重了,一旦送去精神病院封闭治疗,自己想想也害怕,亲属里是有人住进过精神病院的,自己去探望过,更是了解过,挺灵活的挺有骨性的一个人,彻底垮了,变成了行尸走肉般的木偶人,思维神志翻天覆地的变化,人真的痴了傻了不正常了,发神经的时候,都没有从精神病院出来的时候,给人的冲击大,一个人彻底毁了,变成了木头!大剂量药物治疗和物理治疗几乎要了半条命,后来也没有好起来,只要一受刺激重复的发病,常年入院,越治越木越治越傻了!宫母一直避讳精神病院,那地方在她的心里和地狱没区别,她是亲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木头变成了傻子的,儿子心里的心结,没人能帮他打开,能让他释怀的人,死的死,恨他的恨他,,这病好不了呢,尽管她很不喜欢秀真,如今儿子这样,怕是不得好了,早也吩咐手下多次,是允许他出去见人的,一个嫌他老打电话来烦自己,一个自己也想开了,以前管的太狠了,看似放养他,其实一直束缚着他的人生,线始终在自己的手里,现在幡然反省,想放他自由,却已是晚了。

原以为给他金山银山,这么好的物质生活,这么好的家境家世,他还有什么不幸福的?从小住豪宅被人伺候着,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这人上人的生活,多少人一辈子都求不来挣不来的,他怎就过成了这副死德行?原以为只要自己不管束他了,他会跑去见秀真的,自己太低估他的病了,他早已糊里糊涂的了,忘了去找心爱的姑娘了,甚至忘了反抗忘了叛逆了,谁能帮他打开心结?自己再怎么讨厌秀真,只要能让儿子不再沉溺于痛苦恐惧中,不要真的疯了,终归是好的,权衡之下,如今来看来只有秀真能抚慰儿子了,就算她结婚了又怎样?只要她肯过来,自己不计代价,哪怕只是对儿子好点,说几句原谅宽慰他的话,这也是药物比不上的,臭丫头的谅解和原谅,总归能宽慰一下儿子的,他心态上会好很多。他当初为了点感情的破事犯了浑,糊糊涂涂的浑浑噩噩的成了这样,忘了自己当初那么报复是为了谁?自己的恨在哪里爱在哪里,他都浑浑噩噩的忘了,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整天窝在病房里如惊弓之鸟般的发神经,陷在恐惧中不能自拔了,哪怕他像以前一样顽劣,像个小流氓地痞衙内似的活着,也好过现在这般疯疯傻傻的还自残自杀,废物就废物,自己挣得够他以后造次了。

此时的宫母,内心相当后悔当初在省城时阻拦了他和秀真,终究是自己太好强,门第观念太重了,都已住进宫敬史的房子了,多哄哄没准就服帖了,就让他以史坚的身份和秀真过下去好了,反正一直是个不知死活没啥分寸的东西,自己还指望他成个人才吗?当初太糊涂,这儿子还能成条龙吗?就让他稀里糊涂的这么过好了,当初倒不如将死丫头圈住了,让他收收性子,过起小日子,就没那么混账了,当初怎么也该用尽一切手段让他得到秀真控制住秀真的,养着就养着,私房就私房,自己还跑过去把她赶走了,当初心一横随他去,就好了,至少他生活里能有样称心的,拴住了心,也许会改掉性子的,自己亲手种下的因,如今收获了这么苦涩的果实,自己也是活该啊,辛苦奋斗的家业也要拱手让人,去换取平安,是自己没把儿子的感情当回事,太看重门第了,当初这混账得逞了收收心,也就不会后来干出那么些失控的事了,想到这里宫母悔不当初!

如今不管是醒来还是睡着,这个永远活在恐惧和后悔中和恶鬼们纠缠的儿子,噩梦缠身,食不能寝夜不能寐,全靠药物控制,这些年他也造了不少孽,又没有漠视道德和人性的胆色勇气,怂且脆弱,他太不中用了,却又那么的喜欢搞事情,不知深浅,天生无能,却又天生的逞强好胜,没有能力却总爱搞事情,如今这副鬼德行,自己和他的亲父那么心狠手辣的人,怎就生下这么怂包的孩子?

“你,能不能清醒点?你,你看看你啊,都糊涂成什么样子了,你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子了,都怪费秀真个死丫头,你这些年胡乱折腾都是为了她,为了个贱人,你把你自己害死了!都是因为这个贱人。你个傻子啊!你怕不是连费秀真也糊涂到忘了吧?你说你这样图啥?你为她得罪了所有人,却脑子糊涂的忘了这个人,造孽啊!“

恍惚中的宫敬史,怔了半天,才想起来秀真是谁,眼神呆滞茫然的看着四周,似乎在找什么,是,是在找回记忆,他现在恍惚的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仍在梦里,两眼发呆的看向宫母,啊,自己的妈妈在手机里了,手机是什么时候塞到自己手里的?自己竟是忘了,他也忘了自己什么时候住进这家医院的了,身边竟是站了这么多人,自己竟是一下记不太清楚了,却可笑的记起了秀真,一个把他的心撕成碎片的姑娘,宫母一再提起秀真两字,心里已强烈的记起了秀真,自己刚才醒后傻乎乎要闯出去要找的人,却记不起来是谁的,是秀真啊,是她,自己竟忘了她是恨自己的,拒绝自己的,自己是怎样的一个傻子,她恨的这般了,自己都疯成这样了,竟还是深深的记得她!自己的妈妈这般痛骂自己,自己却还是记起了秀真的点点滴滴,痴痴傻傻的对着气得面目扭曲的妈妈傻笑!

“秀真?啊,我的高中同学,你最讨厌的女人,我记起来了,我很喜欢她的啊,我好像把她丢了!她最恨的就是我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