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见惯了大世面、如今又在宫廷当中担任高位的贵妇人,她原本早已经“宠辱不惊”,不再轻易动摇,可是面对一身丧服的路易莎,她不由得又想起了20年前那“烈火烹油”般的富贵场面,想起了自己曾经拥有过的美好时光。
与其说,她是面对旧主的“感动”,倒不如说,是感慨20年后再见,自己早已经芳华不再。
“您过奖了,陛下。”接着,她面带笑容,颤声向路易莎回应,“我都这样的年纪了,还会有谁记得我呢?我早已经淡出了公众视野,现在不过是寄居于宫中,借助皇后陛下的恩宠讨几口饭吃,只求安度残年罢了……”
接着,她又像是安慰路易莎,“不过,无论我身处何方,无论您是何等身份,您都是我的陛下……”
“呵……”路易莎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自嘲,笑出了声来。
接着,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掀起了自己的面纱,把它放到了帽子上方,然后将自己的面孔,暴露在了众人之下。
一瞬间,所有人都闭气凝神,注视着曾经的帝国皇后如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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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们都已经老了……”面对众人的注目,路易莎轻轻叹了口气,“世上的绝大多数事情,已经和我们无关了,现在我们所求的,只是被世人遗忘而已。”
劳蕾打量着路易莎的脸,发现她和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已经大不相同。
这倒也不奇怪,她嫁过来的时候才20岁,正是青春年华,现在却已经年过四旬了——对这个人均寿命不高的年代来说,这已经进入了“晚年”。
而且,也许是第二度成为寡妇,再加上孩子们都不在身边,所以给她带来了惨痛的精神打击的缘故,她的脸上显得郁郁寡欢,鬓角上甚至还出现了些许的白斑。
如果每天相见,这种容貌上的变化还不至于让人觉得奇怪,可是时隔二十年,一下子从青春年华跳到如今的模样,劳蕾自然也吓了一跳。
好在,她毕竟久经历练,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立刻低下头来,等待着陛下接下来的训示。
在场的三个人,塔列朗已经78岁,行将就木;而劳蕾则已经年近五十,早已芳华不再,最年轻的路易莎,也四十岁了,无论他们年纪多大,他们都已经是那个逝去时代的“遗老”。
就在这种沉默当中,路易莎渐渐地从伤感和惆怅当中恢复了过来。
她又举目四望,发现周围的人群当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以及自己其他的孩子们,都不在场。
这倒也不奇怪,他肯定不愿意大张旗鼓地在这种地方接见自己……路易莎心里暗叹。
虽然她还什么都没说,但是塔列朗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所以他主动开口,解除了她的尴尬。
“陛下和您的家人们,现在都在枫丹白露宫等待着您,您先稍事休息吧,等一会儿我们就随您一同过去。他们都对您翘首以盼,夫人。”
“都由您来安排吧,首相阁下。”路易莎优雅地摆了摆手,无意中流露出了当年那个摄政皇后的些许风采,“我不指望我的儿孙们原谅我,但我很庆幸,我终究能够给他们留下一点什么。”
“如果您愿意的话,您能够留下的东西很多,夫人。”塔列朗温和地回答,“没有什么仇恨会延续几代人的,陛下对您的芥蒂,不会延续到您的孙子身上,毕竟,这个孩子从小可没有吃过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