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同坐在马车内,徐望之扯了扯身上宽松的衣裙,比起之前理直气壮找朱予焕要医馆的样子多了几分羞涩,她有些扭捏地开口问道:“这衣裳你是从哪里找到的?竟然刚刚好合适。”
之前答应了朱予焕“男扮女装”,徐望之本想着随便穿一身衣裳即可,没想到朱予焕已经为她备好了,绿裳蓝裙,纹饰简单,但一看便知道这衣裳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够穿得上的,可见朱予焕确实出身大富大贵之家。
朱予焕笑眯眯地说道:“问了张郎君家的仆人,英国公夫人说打算为你裁几身新衣裳,我就将尺寸也一并要过来了。”
徐望之一头雾水,疑惑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夫人掌管着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对于你这个上门客人的衣食住行自然也十分清楚了。”朱予焕摆弄着手中的折扇,笑着开口道:“你倒是也不惊讶我是个女子。”
徐望之脸上多了几分得意的神情,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大夫,你是男是女,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和石璟那些傻小子可不一样。”她有些好奇地问道:“是顺天的风气更加狂放吗?你家中竟然让你随意出门。”
朱予焕摇摇头,笑着说道:“这倒也不是,只是我和别人不一样而已。”
徐望之思考片刻,很快明白过来,道:“我知道了,你家既然非富即贵,你还能帮皇后娘娘打理善堂,莫非你是顺德公主的伴读?我听说公主会召大臣的女儿入宫,陪自己一同读书……”
朱予焕看她如此确定,也不解释,只是有些好奇地问道:“只顾着说我,我倒是想问你,陆老夫人家中有陛下御赐之物,她又有医术傍身,看着应该是传了下来,你怎么从家中跑出来了?”
听她问起这个,徐望之叹了一口气,道:“前几年祖母还在世的时候,我想着能够将祖母的行医经验编撰成书,可是伯父和叔父都不同意,说是没有女子出书先例,传出去要惹人非议。况且这医术是徐家的医术,不能轻易外传,若是让别人都学会了,徐家的医馆便开不下去了。”说到这里,她撇撇嘴,道:“我爹不在了,我娘也说不上什么话,反正家中有兄长,我便自己跑出来了。”
朱予焕咦了一声,道:“如今江南已经可以随意辗转他地了吗?”
“江南赋税极重,有农户会偷偷逃跑,我是跟着他们一起逃出来的。”说起这个,徐望之还有些感慨,道:“当时听说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受先帝之命变卖库存、织布裁衣筹钱,四处赈灾,各个州府纷纷效仿,这些百姓才躲过了杀身之罪,还得以重新安定下来,我便也借着这个机会在丹徒一带行医。多亏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朱予焕垂眼想了想,道:“丹徒与无锡也没差多远啊。”
“没差多远?”徐望之瞪大了眼睛,道:“你要是只用一双脚走过去,你就知道厉害了。”
朱予焕哑然失笑,这才想起以古代的交通水平来说,地图上相差不远的无锡和丹徒不知道要花几日才能往返,尤其是对于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的百姓来说极为不易。
朱予焕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对不住,我还没有出过远门呢。也不过是这一两年才时常出来走动。”
徐望之没想到她竟然会道歉,先是一愣,随后委婉道:“我也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要不是跑到丹徒,我还不知道这世间竟然这么广阔,还有那么多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病症……不知者无罪,你也不用这么说……”
她原本以为这些高门大户的人都是眼高于顶,可与朱予焕的几次交谈,都分明地告诉她朱予焕的与众不同。
朱予焕莞尔一笑,提醒道:“你在顺天还不知道要呆多久呢,可别忘了给家中去信,不然他们该担心你了。”
“我走前就在家中留了信,之后不再联系是怕被他们发现,把我抓回无锡去。”徐望之抬手摸了摸脸颊,随后又笑道:“不过如今我在英国公府也算是稳定,还能在善堂看诊,将祖母的医术发扬光大,想必娘和兄长都不会责怪我,就给他们去了一封信,大概两三个月便能有回信了吧。”
朱予焕见状笑道:“等到他们回信,你的医馆也应当建起来了,不如让他们母子二人一同入京经营医馆,这样也免得你们一家分离。”
徐望之没想到她竟然想得如此全面妥帖,不免有些诧异,又有几分感动,信誓旦旦地承诺道:“你放心,就算你不帮我建医馆,我也一定帮你把你祖母的头风治好!”
朱予焕见她这样信誓旦旦,不由笑了起来,道:“放心,就算奶奶不说什么,我也会帮你建成医馆的,来善堂看诊的百姓对你可是交口称赞,我也舍不得让你这样好的大夫就这么回南方去。”
一句“好大夫”比什么都让徐望之高兴,她不由坐直了身体,开口问道:“你家在哪里啊?英国公府已经在京城的豪华之处,你家还要比英国公更厉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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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予焕自己算了算时间,又听得外面已经没什么嘈杂声,这才对徐望之道:“你掀开帘子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