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丽谯也是善于搅动利益之辈,金鸳盟能有今日,她与无颜居功至伟。
“你知道最近运河上不太平,是因为边境不宁,皇帝急于筹措军费。”
“这征发官派纤夫的主意,便是窦大人出的——看着是为了让短期刑犯从财政拖累变为一项收入,其实是为了跟包括肖家在内的世家换取政治资本。”
叶灼说着望了一眼窗外,“这法子比默许土地兼并还要可恨,一旦开了头,有权有势者便有无数手段将良民变成罪人,将他们的家人变成奴隶。”
“市场上菜价日日都在降低,米价却有小幅度上涨——却不是因为丰年收成增加了,而是人们越来越吃不起肉和菜,只能以陈米充饥,更有甚者,开始吃糠米与燕麦。”
这是大荒之年才有的景象,可如今是太平盛世啊。
角丽谯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冷哼一声道:“与我何干?”
“皇帝会同意这个方案,是为换取世家在茶税、盐税上的退让,打击万圣道也是为了从商会中榨钱出来。”
“而若想一劳永逸降低通航成本,重修闸坝、引河、清淤沙才是治本之策。”
“工部一定拿得出方案,只苦于户部眼下无钱可支。”
“其实有一个地方是能快速筹钱的——江南私盐泛滥,有巨额利润,户部却收不上来。”
叶灼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画圈,“盐政改革的难度在运输和销售,成本过高,时间过长,朝廷无足够人力物力,必须借助盐商。”
“区域商会可凭盐引到海边盐场进货,在固定区域售卖,自行定价。而盐引配额在当地官吏手上,少不得有贪污。”
“盐场无权直接销售,有大量余盐积压,而靠海吃饭的百姓总会铤而走险,致使私盐泛滥——”
角丽谯点点头。
私盐正是鱼龙牛马帮的财源大头,因此她对整个利益链条都心中有数。
要换个人来,未必听得懂叶灼在说什么。
那些什么盟主、门主的都离帮派的实际运作太远,别说纯用来撑门面的笛飞声和李相夷,就连一心复国的单孤刀也是把精力都放在表面精巧的‘布局’‘诡计’上,对于大势一窍不通。
封磬对他那么忠心,怕只是等他上位做个傀儡皇帝,自己把持朝政。
所以她心里很看不上这个‘表兄’,野心不小,却眼高手低。
当皇帝是那么轻松的事吗?
其实当今皇帝算是勤勉爱民又有城府了,但朝政仍然一塌糊涂,内忧外患层出不穷且环环相扣,搞得整日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