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谊倒是想替自己辩解,但是想到唐肃玉的再三强调和后续计划,斜着眼答道:“哼,仰仗外物,老龟我可从未服过。对也好、错也好,都是老龟我自己的选择。”
“倒是你们佛门,究竟是因为老龟掳人的行为、还是那娃娃的身份才生出贪嗔痴念,欲要将老龟置于死地,你心里清楚。”
“诸多利益中,唯独人命最轻。小和尚,你说对不对?”
道济无言以对。
在此时,林中走出一妇人。她衣衫褴褛,被风吹得瑟瑟发抖,风霜早已印刻满她的面部。
她瞧着四处无人,从怀中摸出带着余温的窝头,小心翼翼的靠近。
“大师,吃些东西填填肚子。”她递过窝头,腼腆一笑,“您不要怪村里人赶您。元家老爷在四处抓壮丁。原本村里凑出金银,想去睡佛寺求平安。”
“没想到接待沙弥觉得我们沾染秽物,不能见佛。”她语气低沉,“三清观老神仙飞升,睡佛寺不待见我们,村里壮丁被抓好多。”
她顿了顿,半跪着哭诉:“家里男人不知是死是活。我又是个妇道人家,娃儿还小,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没人种地,产不出粮,交不上税,孤儿寡母只有死路一条。”
“大师,我知道这不是您的错。但是咱老实本分一辈子,也不作恶犯事,为什么就到这地步?”
她已经泣不成声。
道济望着佝偻的妇人,像是看着芸芸中受难的众生。心绪翻涌,神思难定,他恨不能以身代之。
若能苦一人而救天下,他能发下宏愿。
慈悲者受苦,但不及亲历者半分。
龟谊接过窝头,三两口吃下,然后剧烈咳嗽起来。
他张大嘴巴,像是被噎着般捶打胸部。
妇人止了哭声,上前帮忙捶打背部,口中歉意不断:“都是我不好,粗粮噎嗓,老人家您慢些。”
“哇”
一块金窝头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