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嫁玉郎 七杯酒 1960 字 9天前

“大抵为人...先要身体端正,自冠巾,衣服,鞋袜...皆须爱护收拾,常令,常令...”

沈椿捧着册子坐在床边,面目狰狞,背的咬牙切齿。

她那位婆母长公主犯不着故意为难她,册子上也的确是一些基础规矩,字也不难辨认,她差不多能认得六成,剩下的连蒙带猜也能应付。

只是认得归认得,理解起来就有些勉强了,更何况长公主还要求她短时间内背过,沈椿一下子抓瞎了。

她不认字这事儿到底怎么瞒啊!!!

她捧着脑袋:“常令洁净整齐,我先人常训子弟云,云,云...”

“我先人常训子弟云:男子有三紧,谓头紧,腰紧,脚紧,此三者要紧束,不可宽慢,宽慢则身体放肆,不端严,为人所轻贱矣。”

随着这行云流水的诵读声,谢钰掀帘而入,目光从她脸上一掠而过,神色平淡:“这是幼童启蒙必学,并不难背。”

他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脸上:“承恩伯府说你能识文断字,也通晓诗书,难道你开蒙时没背过这些吗?”

沈椿支吾了声:“我,我,我小时候背过,现在忘得差不多了。”

“也罢了。”谢钰轻轻颔首,居然没有盘根问底。

他修长手指掠过笔架,选中一只适合女子用的细支紫豪:“眼过千遍不若手过一遍,既然记不住,抄上一遍也就是了。”

沈椿现在还停留在认字阶段,连握笔姿势都不熟练,她心如擂鼓,眼神慌乱地看着谢钰。

谢钰横笔,不动声色地递到她面前。

她硬着头皮抓过他掌心的毛笔,歪七扭八地写下一个‘大’,因为运力不对,墨水洇成一团。

谢钰在一旁静静看着,虽一语不发,却气势极盛。

沈椿抵受不住撒谎带来的巨大压力,一把撂下笔,垂头丧气地说了实话:“我骗人了,其实我不认字,就连三字经都是刚学的。”

她既窘迫又慌乱,既窘迫大字不识又谎话连篇的事儿被倾慕之人逮了个正着,又慌乱骗婚被发现之后的下场:“你会把我送进庙里吗?”

谢钰低头看了她片刻,神色泛着冷。

方才母亲问他日后是否会同她和离的时候,他其实更倾向于不和离——因为这不合礼法,长公主说她不孝不悌的那些事儿,到底也只是捕风捉影,没有实证便做不得数。

只要沈椿没犯七出三不去的大过,他并不欲做个抛弃妻子的无义之人,但沈椿的人品和性情还有待考察,所以他并没有把话说死。

沈椿出身乡野,不通高门大户的规矩,这些在他看来并不是很大的问题。谢家固然规矩大,条条框框多,这也意味着不需要宗妇多么机巧灵便,一切按照章程来就是了,死记硬背个三年五载,她只要肯用心,总能学会,他也有耐心等妻子成为一个合格的助手。

——他素来高傲,可以忍受妻子的缺点,但这并不意味着承恩伯府和沈椿可以欺瞒愚弄他。

便是昭华公主之尊,这会儿也被他整饬的禁足了三个月,沈家一家胆子倒是不小。

那日沈椿落水,他信手把人捞上来,皇帝先问承恩伯沈椿性情如何,是否读书习字,明显是有保媒之意,众目睽睽之下,沈椿衣衫不整地被谢钰救起,这名声儿已经毁了,沈椿若不嫁谢钰,便只能去庙里当姑子,承恩伯亦是无法,当着圣上的面儿便说沈椿知书达理,天赋不在沈信芳之下,假以时日必能学有所成。

皇帝听完果然龙颜大悦,当即把沈椿指婚给了谢钰——想想也知,若当日承恩伯实话实说,皇帝就算再想下谢家颜面,也不会指个大字不识的女子。

指婚之后,谢家便按三书六礼走着婚礼流程,谢钰亲写了求婚启让媒人送来沈家,沈椿也回了一封应答帖子——字迹清丽娟秀,对仗工整,明显也是找人代笔的。

好好好,好一个沈家,好一个沈椿。

说出去谁敢相信,号称长安第一玉郎的谢钰,居然被愚弄着娶了一个大字不识的女子。

谢钰一语不发,神色却冷极,已然动了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