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茴。我们等等……”
司机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赵星茴截住。
“他们班下午有体育课,还没结束。”赵星茴撒谎从不眨眼,语气笃定,“再说了,人家又不是不认路,丢不了。赶紧走吧,我今天要去画室。”
“那行,我先送你。”
俩孩子早上可以一块送去学校,只是不在一个班,每个班放学时段的兴趣课都不一样,这个月里十趟有九趟司机只接到赵星茴。
但自己回家也不是不行,学校附近就有公交站点,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也能到家。
赵星茴在外面画室报了个油画课。
也不是非要着学点什么,纯属为了晃荡,打发课余时间。
她心不在焉地上完课,附近小店逛逛,早秋的天色很快黯淡下来,回到家,正好赶上晚饭时间。
玄关的鞋架,偏角落的地方摆着双新款的运动鞋——压根不用操心,人已经坐公交到家了。
赵星茴又看了一眼。
开学伊始,褚文兰为家里两个孩子添置新衣物,大袋小袋买了不少,这款运动鞋也买了两双,不同尺码不同颜色。一双就在摆在眼前,另一双已经不知道被赵星茴扔到哪个角落。
赵星茴长得漂亮,但不妨碍她笑得恶劣,捏着嚼了半天的口香糖,用力摁在鞋架,而后推开了家门。
厨房敞着条细缝,阿姨还在忙碌,灶上的靓汤煲得咕噜咕噜响,外头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餐具,香气喧闹,屋子安静。
她换了毛绒绒的兔子拖鞋,吧嗒吧嗒往楼上去,下一秒,在门口鞋架恶作剧的快乐消失得无影无踪——
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一只浑身雪白的狮子猫四仰八叉地瘫着,露出肚皮,眯着鸳鸯眼,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震声。
一只手灵巧又讨好地挠着它的下巴。
“爆爆!!!”
赵星茴揪起细眉,脚步哒哒,嗓音凶脆,“你这只蠢猫!!谁让你下楼的?给我滚过来。”
狮子猫听见主人的呼唤,迅速又慌张地翻了个身,毛绒绒的尾巴扫开身边人的手,步伐颠颠地朝着赵星茴奔去,喵呜声亲热又谄媚。
屈膝蹲在楼梯口的少年收回手,回头,正撞上她的目光。
少女皮肤皎洁,脸蛋鲜妍,一双好看的桃叶形眼睛。看人的时候眼变得圆溜,站到他面前,惯性地抬高了下巴,眼线拉长,气质变得狡黠,浓密睫毛掩着清澈的眸,傲慢又挑剔地睨着他。
她冷哼一声,伸手捞起腿边的猫,把它刚被人梳理得柔顺的毛发揉得凌乱无比。
闻楝起身,离她不远不近的距离,明明个子比她高,却越不过她审视的眼神,也没开口说话,只是朝她礼貌地点了点头,以示招呼,而后迈步回房间。
“喂——”
“你给我站住。”
她唇红齿白,贝齿尖尖,“我警告你。以后绝对不许碰我的东西,包括我的猫。”
“它刚才钻进楼梯栏杆缝里玩,不小心卡住脑袋,一直在叫唤,我怕它受伤,抱下来陪她玩了会。”少年嗓音带点变声期的沙哑,但不粗嘎,清朗柔和。
赵星茴搂着猫,暗捏它软绵绵的肚子,冷声道,“二楼是我的地方,你不许上来。”
“还有,在学校你离我远一点,不许跟我说话,别跟人说你认识我。听见没有?”
他目光放得温顺,平静说:“听见了。”
赵星茴头发一甩,冷飕飕地抱着猫上楼,等赵坤则和褚文兰回家,又用这副冷飕飕的态度下楼,坐在了餐桌旁。
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顿饭。
赵坤则做油品生意起家,十几年也熬成了根老油条,现在手里好几家公司,生意越做越大,成天忙着出差应酬,在家时间太少。
褚文兰也忙,帮着他打理公司的业务。最早的时候她是赵坤则的员工,从小格子间开始创业,到后来天南海北跟着他跑客户,再一步步走到现在,两人也算是风雨兼程、同甘共苦。
至于这公事里搀着私事,从小职员变成老板娘,也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一张大理石餐桌划出两端。
一家四口,赵星茴挨着赵坤则坐,褚文兰和闻楝坐在对面。
在公司跟客户掰扯了一天,回到家,褚文兰身上还有股热腾腾的贤惠,先忙着盛汤倒酒,再捏着公筷给大家挟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