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萧云暮的期望与情义,早在萧云暮醒来执意要回玉门的时候,就消磨殆尽了。
与浑天洞的交易,救回萧云暮,算是回报了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萧云暮给予的陪伴,也是他对那段感情的最后交代。
他是有病,还是这个世界上没其他人了,为什么要死皮赖脸去缠着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人。
往事不可追,该放下的,早就放下了。
过往种种在脑海中一晃而过,岁聿笑了笑,眼中是释然之色,“你回来就为问这个?”
从邬沁对萧云山的称呼可以知道二人关系匪浅,但若只是为了问他和萧云暮的关系,邬沁大可不必回来。
因为早在五夜城,他与萧云暮拔剑相向时,邬沁就该猜到他们关系如何了。
“自然不是,我只想要前辈一个态度。”邬沁摇头,继而面色凝重,认真道:
“前辈大抵不知道吧,玉门早就没有萧九公子了,有的只是藏书阁那可有可无的九长老。”
“九爷爷醉心修炼,悟性极高,可修为却极难提升,他在藏书阁提点过很多人,帮过很多人,他那般聪慧,可却唯独帮不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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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浮现藏书阁里萧云山手执书卷,低头垂阅的模样,记忆中那人那双平静的眸子总是灰暗无光,身上透着疲惫和麻木。
在旁人眼中萧云山是一个脾气不大好,骄傲自满,目空一切的利己主义者。
可在邬沁眼中,萧云山只是个努力活着的人,他向外人展露的坏印象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傍身前,他不喜与任何人有过多联系。
他只是一个抗拒所有人接近的可怜人,他禁锢着他自己踽踽独行。
他嘴毒,可他许下的承诺一定会完成。
他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嘲讽不屑,可终会耐心教导。
他骄傲自矜,可他凭着他自己获得无数成就,就连那时的玉门第一人尹怀恩有时候都会自愧不如,他怎就不可以骄傲呢。
他利己主义,可他不会以伤害别人来获取利益。
“他是一个会将自己以及在乎的人保护得好好的人,我不知道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成为如今的模样。”
邬沁一直很好奇萧云山为何变成如今的模样,可是玉门中无人知晓缘故。
说着,邬沁音色微沉,“这些年,他的修为再难进步,寿命也快到达期限,他来寻你,想必你便是他重获新生的契机。”
“我回来,不为何,只想嘱咐前辈几句。”
“九爷爷他行为决绝,烦请前辈在没有确定自己的心前,不要着急对他作出回答,他性子倔,一旦放弃了,那便再也不会回头。”
“还望前辈莫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话已至此,邬沁该告诫的,能嘱咐的他都做了,他朝岁聿拱手一礼,而后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密林中。
眺望那条来往浑天洞的道路,岁聿驻足了良久,也不知道是在思考邬沁的好心提示,还是在想怎么打发今后无聊的日子。
“……一旦放弃了,便再也不会回头……”
许久,岁聿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朝里走去。
“巧了不是,我也是这般性子,我俩真是天生的一对。”
岁聿双手后背,满目得意的笑,若是嘴里再叼根草,活脱脱一个村头里的混不吝的不良少年。
踱步到寝殿,岁聿望着这间就只有一张石床的房间,皱了皱眉,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地方这么简陋。
越看越看不过眼,岁聿不住摇头,这样粗鄙简陋的地方,照萧云山的性子,肯定又是一脸嫌弃。
想着萧云山皱眉烦心的模样,岁聿头摇得更快了。
不行,他得趁萧云山醒来之前,改一改。
想着,岁聿连忙施了个小法术,罩住熟睡中的萧云山,以免待会的动静将其吵醒。
紧接着,他低头拿着芥子袋翻了翻,找出无数以前江夜雪在外面买回来,让他觉得没啥用处的东西。
雕花檀木的书案、书柜,千里江山图的苏绣屏风,成套的紫金狼毫,屯溪的徽墨,以及各种宣纸砚台,还有各种常见的家具和小玩意,比如小虎头娃娃,粗糙的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