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寂静,御林垂首,见识到了谢陈的神仙手段,谁也不敢出声。
“术木国此后安心修养,不得再与修行界有牵涉,于公于私,都是好事。”谢陈轻声说道。
摄政王叹了口气,道:“那批岁供?”
谢陈笑了一下,“世俗金银,于我无用,只是借此查看老皇帝态度罢了。你们留下,无论是用于太学还是赈灾,皆可。”
魏负京蹒跚着走来,笑道:“那就请太上皇定夺。”
谢陈斜了他一眼,“魏大人是嫌我没杀够么,老皇帝不死就是开恩,还能由他统领朝政?”
“皇宫尽毁,皇族死绝,太子也被你杀死了,哪还有别人可以做皇帝?”魏负京苦笑,他也不愿,只是目前无人。
谢陈指向摄政王,道:“他同是皇族,怎就不行?”
摄政王大惊,“我血脉偏远,不能妄承大统,虚受天权,朝民如何看我,不可,不可……”
谢陈打趣道:“那就随便找只阿猫阿狗坐龙椅,皇帝也不是一家之位,有德者居之,魏大人有心的话,也可以争上一争。”
这下子换做魏负京变了脸色。
“休要再提,术木国朝政等事,我和割阙山一概不理会,你们自行定夺。”谢陈不想过多掺入这些俗事,简单说过,便带着乌鸦准备离去。
摄政王叫道:“何不多留几天,惠泉和善桥城诸子,已得了消息,正在赶来,他们很想念你。”
谢陈有些心动,长时间没见,也有诸多怀念,眼前浮现出一位位故人身影,吴家明珠,灵动活泼,蒋东楼,虽然蠢笨,但听说已经洗心革面。尤其是,在城主府内脱衣救父的司月,好似沐浴在清冷月光中,皎洁而明亮,每次想来都内心躁动……
不过,他还是拒绝了,“仙凡有别,能够相识已是缘分,不必打扰他们的生活。我这就离去,请诸位以后方便之内,尽量照拂一下这些年轻人,算是,我的托付!”
他就这样离开了,大黑鸟跟在身后,速度极快,摄政王尚未反应过来,眼前已没有谢陈的身影。
魏负京感叹道:“真正的仙人,修行天地大道,世俗纷争在他眼中不值一提,就连一国皇权,也是如此简单就定下了归属。”
远处,几个身影在赶来,气喘吁吁,只是脚下废墟,每走一步就显得踉跄。
“皇上,还是尽快重建皇城为好。”魏负京眼中带着笑意,对着身边共事多年的摄政王说了句玩笑话。
摄政王脸色不适,今日的变故太快,他尚未做好准备。
“跑那么快干什么,司月又不会吃人!”吴惠泉双手叉腰,大声喊道,毫不顾忌一旁司月红透的脸颊。
谢陈和乌鸦在雪地中行走,两人受伤严重,大黑鸟双翅断折,不能飞行,赶路的速度慢了许多。
他们一路向东而去,穿越了茫茫雪原,入眼所见,皆是一望无际的大片平整田地,绿油油的麦苗在新雪中格外脆嫩,偶然,有村落与城镇,人烟沸腾,炊烟在寒风中飘散,恬淡而安宁。
等到了夜晚,几处灯火几家眠,昏黄光亮掩雪被,有柴狗狂吠。
“这些人,犹自酣睡,还不知道你已经杜绝了一场殃及三国的祸乱。”乌鸦指着那些村落,笑着说道。
谢陈摇头,道:“没那么伟大,只是不能容忍老皇帝胡作非为。”
乌鸦感慨了一声,“有良田无数,雄兵百万,做个万人之上的皇帝,一世无忧,非要搅入这摊浑水,人人羡慕仙人长生,殊不知,修行皆苦,哪有真正的逍遥?”
谢陈好奇道:“看来你有别样想法,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修行?”
“本鸟只愿空游山林,奈何天资异禀,过早开了窍,无奈走上不归路。”乌鸦昂头挺胸,得意道:“虽说争斗凶险,不进则退,但我族覆灭大有隐情,非要本黑魔探究出一切真凶,重现玄乌一族的辉煌!”
谢陈看乌鸦这副模样,不由得打击道:“你还想去杀穿曹家,夺回传承?”
“单凭我,自然不行,”乌鸦摇头晃脑,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脚印,“这不是有你们诸位帮忙,大家群拥而上,谅那曹隐甲双拳难敌四手!”
“我只是要你勤加修炼,没说要帮忙。”谢陈笑道。
乌鸦急了,“弱姐都替大家表明心意了,你怎能毁约?”
他们赶路不停,在一处界碑线上折向南行,等第二天,已隐约可见丘陵起伏,远山密密,叠入云间,与天空成一线雪白。
“割阙山余脉向东延伸,大致分为两线,术木国南侧这条山脉尽头,就是松烟邑,那里是修士集镇,不为凡人得知。再南侧,长金国境内的那条余脉,则滋养了另一座集镇,扁柳镇,我们去哪里?”乌鸦问道。
谢陈想了想,道:“先去松烟邑,大眼兄在那里打拼多年,应该有一定根基,有熟人,好办事。”
大黑鸟自然没有异议,当头向着山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