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刚坐下来,陈言便来拜访,极尽感激之状。

得知鲁达要住宿时,更是立刻吩咐人去准备天字一号房间。

只是临走前,陈言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犹豫,立在门口欲语还休,似乎有什么事。

鲁达瞥了他一眼,道,

“有事就说,不要坏了洒家吃饭的心情!”

陈言讪讪一笑,终于下定了决定,猛地弯腰拱手,声音颤抖道,

“鲁提辖,还请救救刘炬进士,他……快死了!”

鲁达挑菜动作一愣,皱着眉头,

“刘炬?昨日我见他还精神抖擞,引车卖菜的,出了何事?”

陈言面色悲切:“刘炬那孙儿刘文弘,生得俊朗标志,却因此引来大祸,被城中一位贵人看上,要契他为弟,强掳了去!”

北宋娼妓之风严重,断袖龙阳之好,更不在少数。

《梦梁录》云:官府公筵,及三学斋会,缙绅同年会,乡会,皆官差诸库角妓只直。

就是官府买单,让太学生们公费狎妓。

而契弟,则是以金银娶姿首韶秀者,与沟衾裯之好,以兄自居。

所以说不仅是红颜祸水,其实男子太好看了,也不安全。

鲁达:“那‘死’字何解?”

陈言叹了口气,

“刘炬进士饱读诗书,哪里受得了这种欺辱?今日给客栈挑来三石新鲜蔬菜,却分文不取,说是报答往日之恩。

神色间,已有玉石俱焚之决绝,扁担中藏着一把尖刀!不管成与不成,救得回他孙儿与否,都逃不开官司啊!”

“他为何不来求我?”

陈言摇头:“刘炬进士三申五令,不要告知提辖,不愿牵连于你。都说文人有风骨,想来这就是吧。”

鲁达:“那贵人姓甚名谁,哪家府上的?”

“家住清平苑,从左数第三间大宅子就是了。乃小种经略相公府上提辖,杜非提辖是也!”

鲁达猛地抬头,不怒反喜,大笑道,

“原来是这厮,倒是刚好!”

……

入夜。

一轮上弦月挂在天边,朦胧月光洒下,街巷如沐轻纱,让人有些看不清。

鲁达盘坐于床,待到丑时,睁眼起身。

他取来事先准备的菜刀和小瓷碗,用木锉将房梁木刨出木屑,放入陶瓷中。

而后,放入鸡公血。

再之后,用菜刀割破手指,鲜血滴入碗中,与鸡公血混淆。

“五方五灵,听我敕令!”

鲁达念念有词,摇头晃脑,在桌前绕行,如同跳大神般。

灯油摇曳,低沉诵词声隐约响起,无比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