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水蓝长裙的女子往侯府方向看了一眼,摇头道:“我是真不明白赵白鹿怎么想的,白日那般模样你们也瞧见了,背着两把剑,推着李乘风,两人有说有笑的,哪里像是被人胁迫?”
这女子姓左丘,单名一个凫,清灵岛主亲传弟子。放在这人世间,也是绝顶美人了。
烈焰红唇的女子要显得更妖艳些,她掩嘴一笑,呢喃道:“许是白鹿妹妹就喜欢这等需要被人照顾的美少年呢。”
话音刚落,一边的披风青年便皱起眉头,沉声道:“左丘凫胡说,你萧宛宛也跟着乱讲?”
萧宛宛又往侯府方向看去,嗤笑道:“黄三秋,人家祝山公是真心要追求白鹿妹妹,你不过是憋着让人家剑门做你朝天宗的打手,我喜欢白鹿妹妹,那就更简单了,与奉月宗无关。女人喜欢女人,最简单了。”
唯独那个粗布麻衣皮肤粗糙的青年人坐在房脊上,玩儿着路上摘的野草,一言不发。
于是左丘凫踢了其一脚,问道:“粟源治,你不是也喜欢赵白鹿吗?她都跟人同床共枕了,你不糟心?”
粟源治神色淡然,摘下一截儿草放进嘴里,呢喃道:“她怎么选择是她的事,我只需要确定她没有被人逼迫就行。相比这个,你们是真的不去看看鹿九跟祝山公?”
黄三秋眉头一皱,冷声道:“两个蠢材,被人下套都不自知,丢仙门的脸,管他们作甚?”
粟源治呵呵一笑,猛的起身:“那你把老子喊来作甚?”
黄三秋闻言,微笑道:“据我所知,顾朝夕去巡视别州了,而京兆府悬剑司,拿得出手的只有两位黄庭修士,悬剑司在附近几个县的人撑死了也就是灵台后期。正好,我养了几头三阶下的妖狼,许久没吃人了。”
萧宛宛皱了皱眉头,却没说话。粟源治则是眉头紧皱,沉声道:“你要把李乘风引出来?”
反倒是长得十分清纯的左丘凫,此刻一脸兴奋,瞪大了眼珠子说道:“吃一些人,当地悬剑司的人没法子,只能求助李乘风了,这个好玩儿哎。”
此刻黄三秋又道:“那就立刻动手,地方我都选好了。”
好像放出妖兽吃几个人,在他们看来,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仙门之乱前,长安便是百万人的大城。这一甲子大瑶国力越发强盛,这座京城人口只增不减。
故而,大半夜不睡觉的人,那就多了去了。
忠勇伯府被摘了匾封了门,对街的国舅府不敢悬挂白灯笼,却也摘了门口的红灯笼。
而有个满嘴大黄牙的瘦老头儿,此刻就提着酒壶,坐在忠勇伯府的屋顶,望着不远处的国舅府邸,
老叶身边还有一人,但黑袍裹着身子,瞧不出男女。
老叶灌下一口酒,双眼略微眯起,轻声询问:“你他娘有屁快放。”
黑袍开口,是男声:“先问你不北上报信,是不能还是不想?”
老叶闻言,气笑不已:“那白眼狼晓得我会到镇妖关,镇妖关下有个四阶畜生,我敢走?八千孤军昼夜不下城头,吃住都在城头之上,但凡有点儿喘息机会,以我家少爷的脾气,早就攻下山南城了。”
话锋一转,老叶沉声道:“你还是少说废话,喊我来这里作甚?”
黑袍人转过头,脸上却扣着一副漆黑面具,十分狰狞。
他沉声道:“叶渡,你别忘了,你我都曾宣誓要效忠大瑶,你不是刘家人的护卫。事情到此为止,刘冬青拥兵自重是事实,即便没有这档子事,他一样会被撤职。顾玄风如今自顾不暇,皇帝若是死咬着不放,那就换个皇帝。”
老叶猛的起身,一把抓住黑袍人衣领,沉声道:“什么意思?是你们庙里人在从中作梗?”
黑袍人一把推开老叶,冷声道:“注意你的措辞,是我们。”
老叶胸口剧烈起伏,背后槊刃被一股子灵气裹挟,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黑袍人,沉声问道:“刘氏一族,七代单传,两百年来为大瑶鞠躬尽瘁啊!除了李乘风之外,无一不是为大瑶战死,你们……我们的这座庙,终于是变成了这样了?”
黑袍人言语依旧平淡:“要筑万世之基业,牺牲些人是难免的。不只是刘冬青,顾玄风也是一样。国民忠于国师胜过皇家,本来就是不对的。叫你来此是告诉你,此事到此为止,你去拦李乘风,若是拦不住,就为他收尸。”
一座自少年时便建在心中的高楼,此刻轰然倒塌。老叶连连后退,踩得瓦片碎裂。
“国家分裂你们不管,百姓遭灾你们不管,躲在一座满是牌位的破庙当中,把颜夫子用来清扫妖患的修行资源据为己有,堆出来几个一辈子都赶不上顾玄风的人,藏头露尾的还美其名曰护国?有事不出现,现在顾玄风要死了,却说人家夺了民心?”
“你们,真他娘混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