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的四下张望,忽然,一道奇异的气,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满是灰黑之气的环境里,这道纯白之气,即便微弱到了极点,却依旧无比鲜明。
而它的源头,赫然来自屋内的木板床下!
眼看着第一道金光屏障已经破碎,第二道金光屏障,也开始浮现裂纹,张长灵不敢犹豫,趁着黑猿妖落拳后抬起的间隙,身体向后方一扑,来到木板床边,伸手一捞,将那纯白之气的源头给抓了出来。
那是一个落满尘埃的葫芦。
葫身上系着一条红色细绳,虽已染灰,但仍旧艳丽。
抓住葫芦的下一刻,那道纯白之气在张长灵眼前骤然放大。
氤氲的气雾中,一道画面呈现。
仍是此处茅草屋,但却不再是破落的模样。
木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灶台面,更是擦得干干净净。
一位老妇人站在房间里,将系着红绳的葫芦递给了一名壮实的青年,温声道:“儿啊,你自小一专心起来,总忘了喝水。”
“娘知你寻仙之志,也不再劝你,家中有老大,血脉延续也无需你操心。”
“但此去山高路远,娘还为你准备了这一水葫芦,忙时也莫要忘了喝水才是。”
“孩儿明白。”青年郑重将葫芦在腰间系好。
“娘亲,保重……”
云雾缭绕,时间陡然加快,青年离家后,于炎炎盛夏,翻山越岭,每经一处秀丽名山,皆虔心登山拜寻。
恍惚间,便是十几个春秋。
画面定格在青年归家途中。
离家时,他尚是青年,而今归还,却已是而立之年。
唯一不变的,便是他的腰间由始至终,都系着红绳葫芦。
时值严冬,簌簌大雪纷飞。
拖着连串脚印,男子望着视线尽头被染白的老屋,近乡情怯,驻足不敢上前。
犹豫片刻,鼓足了勇气,他这才一步步走向老屋。
门扉被推开,老旧木轴发出酸涩的“吱呀”声,映入眼中的场景,让男子瞳孔一点点放大。
血,满屋的血。
被撕裂的布料,丢在灶台的残肢,以及,一道半蹲在地、背对着他的狰狞黑影。
“咔嚓、咔嚓……”
咀嚼声中,那庞然黑影转过身来。
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那一双深邃的血色眼睛。
黑影掠过,男子的身体消失不见,最终,画面定格在了滚落木板床底的红绳葫芦上。
眼睛之景溃散。
看似漫长的时间,实则只过去了一瞬。
张长灵回过神来,望着即将扑来的黑猿妖,福灵心至,用力将手中葫芦丢向了它,并大喊道:“莫要忘了喝水。”
“啪。”
葫芦被黑猿妖抓在手中,它本欲前冲的身体,在听到“莫要忘了喝水”的一刹,陡然停滞。
它低下头,望着手中的葫芦,红绳耷拉在手掌边缘,一面暗淡,另一面,开始褪去尘埃。
黑猿妖眼中的血色剧烈闪动起来,几秒后,它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吼,随后,头也不回的转身逃离。
坚持到极限的金光护罩碎裂开来,夹杂着少年急促的喘息。
“呼哧……呼哧……”
缓过劲来后,险死还生的张长灵直起身体,眼中浮现前所未有的光亮。
“天罡道果-隔垣洞见”赋予的观气能力之强,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原来,可见天地之炁,并追溯‘炁’之本源,是这么个意思。”
“这还是在我毫无道行的情况下。”
“若是道果三重封印全解,且我身怀道行,又该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张长灵来到门边,望向了黑猿妖逃离的方向。
那是原本笼罩着浓重灰雾、不可前往的小径左侧。
换言之,将红绳葫芦还给黑猿妖后,它在原本只能前进和后退的山间小径上,打通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从先前纯白之气显现的画面来看,这只黑猿妖,应该就是那曾经离家的男子。”
“而导致他如今异化为妖的存在,大概率是那残杀了他家人的血眸黑影。”
“可惜,血眸黑影看不真切,无法确定它是个什么东西。”
张长灵沉吟着。
如今,他手头上的六丁六甲护身符,只剩下最后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