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陈志谷看周彦眉头紧锁，还以为周彦担心新来的副厂长不好说话，也安抚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虽然说是要改革，但是刀子不会那么快，而且即便改革，应该也是对你们民营企业更有好处。改革的方向还是要扎钱，汤臣有钱，不管换了谁当领导，也不会忽视你们的，毕竟没有谁会把钱往外推。而且凭我们的关系，我也会一直帮你们的。”
虽然知道陈志谷是误会了，但周彦没有解释，只是点头感激道，“谢谢你，陈厂长。”
陈志谷摆摆手，“不用谢，我也没多久就要退了，能帮你们一把是一把。”
虽然上头没有明说，但是陈志谷已经预料到了，这次的副厂长来了之后，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把他这个厂长给顶下去。
即便心有不甘，但是事已至此，陈志谷也只能坦然接受了。
跟陈志谷聊了一会儿，周彦又去了导演办公室跟路学长谈了谈《长大成人》的拍摄。
两人说到一半的时候，滕文季从外面进来。
滕文季今天看起来春光满面，似乎心情不错。
见到周彦在办公室，滕文季笑呵呵地说道，“呦呵，周导来啦，你那个什么电影搞得怎么样了？”
听滕文季主动找话，周彦还挺意外的。
前段时间，滕文季怂得很，虽然每次看周彦的眼睛都要冒火，但并不会主动找事，今天这是怎么了？
“多谢滕导关心，电影进展还行，不知道滕导准备的电影立项有没有批？”
听周彦问他新电影的事情，滕文季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就因为周彦，他筹备的新电影《香香闹油坊》迟迟没有过批，这段时间，他找了陈志谷不知道多少次，但是每次都被陈志谷敷衍过去，批立项的事情也是一直都在拖着。
不过随后他的脸上又浮现出笑容来。
滕文季一张胖脸满是横肉，笑起来就像是《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窝瓜，真不太美观。
他之所以会笑，是因为他得到消息，厂里面要来一个副厂长，而这个新的副厂长韩三坪，跟他还有点交情。
他们之前见过几面，虽然交情谈不上有多深，但肯定比他跟陈志谷要好。
而且他还知道，韩三坪虽然是副厂长，但是权力很大，并不受陈志谷管制。
在滕文季看来，韩三坪来了燕京厂，对他是个好事情。
“劳你挂念了，我的电影很快就能过批。到时候我可能还要从厂里面多调一点人，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你们《长大成人》的拍摄。”
周彦也不明白滕文季为什么突然就硬气了，不过他也没把滕文季当回事情，只是笑着说道，“没关系，厂里面的公共资源，大家都是公平竞争嘛，不管是谁耽误谁，都是没有办法的。”
听到周彦说话夹枪带棒，滕文季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现在迫不及待想看到周彦知道新的副厂长过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肯定会很精彩吧。
……
十二月四日，燕京制片厂的新厂长韩三坪到任了。
韩三坪到燕京厂的时候，一路上是滕文季陪同的。
因为提前知道消息，昨天滕文季就去招待所拜访了韩三坪，在韩三坪还没有正式上任的时候，他就拜了码头。
还没到任，就有人过来拜码头，对韩三坪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情，而且滕文季还是导演协会的副会长，多少是有些分量，所以韩三坪跟滕文季聊的非常开心。
韩三坪去厂长办公室的时候，滕文季也陪同在身边。
看滕文季陪同在韩三坪身边，陈志谷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暗叹滕文季这老小子站队可真快啊，他这边还没有退呢，滕文季就把韩三坪的大腿抱紧了。
“我以前还不知道，滕导还挺会交朋友的。”
知道陈志谷在讽刺自己，滕文季也无所谓，反正他跟陈志谷也尿不到一个壶里面，也不在乎得罪不得罪了，为今之计，他要把韩三坪的胡子给捋顺了。
韩三坪自然也知道陈志谷不高兴，这也可以理解，换作是他，自己还没退，手下的人就已经急着跳墙，他也不会高兴。
“陈厂长，我这初来乍到，以后还要您多多关照。”
虽然被韩三坪分了权，但是陈志谷也不会跟韩三坪摆脸色。
“哪里的话，以后厂里面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们主要是给你们做做服务，能发挥余热，我就满足了。你刚到任，厂里面的事情还不太了解，下午开个会，先跟厂里面的骨干认识一下，业务后面慢慢熟悉。”
滕文季主动请缨，“我可以带韩厂长熟悉厂里面的业务，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
见滕文季已经如此作态，陈志谷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那行，滕导最近辛苦一点，陪着韩厂长在熟悉熟悉厂里面的业务。”
……
之后的两天，滕文季意气风发，带着韩三坪在厂里面到处转悠。
因为韩三坪的具体情况，厂里面很多人都不知道，所以看到滕文季一直陪着新来的副厂长，都有些奇怪。
他们不明白，一个副厂长的队有什么好站的。
但是滕文季自己知道，他只要跟韩三坪把关系搞好了，以后在厂里面，他的日子就好过了，周彦、路学长这些人的账，他也早晚能够算回来。
其实滕文季做的一点都没错，按照正常的情况，他只要跟韩三坪处好关系，在厂里面横着走都没问题。
但问题是，有些时候，事情的发展总是跟想的不一样。
韩三坪到任的第三天，在剪辑楼见到了周彦。
滕文季也陪在旁边，看到周彦的时候，滕文季眯眼笑了笑，他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在韩三坪面前上一上眼药，让韩三坪对周彦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过还没等滕文季开口，韩三坪就笑盈盈地朝周彦走了过去。
然后在滕文季震惊的表情中，韩三坪给了周彦一个拥抱，还拍了拍周彦的后背。
“三弟，有些日子没见了。”
周彦明知韩三坪来了，却还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三哥你怎么来燕京厂了？”
“我工作调动到燕京厂了，以后咱们见面可就方便了。”
“你调到燕京厂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嗐，也算是个惊喜嘛，你在这里做什么，弄新电影么？”
“嗯，《第六感》的后期。”
“粗样出来了么？”
“出来了。”
“正好我看看，我对你新电影还挺好奇的。”
周彦点点头，跟剪辑师杨鸣说，“老杨，帮忙放一下片子。”
“好嘞。”
这边杨鸣正在操作，韩三坪才想起滕文季在旁边，“三弟，滕导你应该认识吧？”
周彦笑眯眯地看着滕文季，“滕导我当然认识，我跟滕导那可是颇有渊源。”
虽然周彦这话说得也没什么问题，但是韩三坪多精明一个人，一下子就听出来周彦对滕文季有意见。
他看了看滕文季，又看了看周彦，也没多问什么，只是说道，“既然认识，我就不介绍了，咱们看片子吧。”
随后韩三坪就跟着周彦一起看《第六感》的粗样，滕文季在旁边心情十分复杂，这两天他积攒起来的美好心情，也在韩三坪喊出那声“三弟”的时候完全破散了。
他都不要问，看看韩三坪这态度，就知道两人关系肯定不一般。
周彦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跟韩三坪也会这么熟？
等到片子看到一半的时候，滕文季失魂落魄地跟韩三坪说了一声，然后就离开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