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看了,轻声对孙云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出此上联者当为国士。”
然孙六却不以为意,“错,此上联虞廷二字,暗指当今朝廷堪比舜禹,拍你们赵家的马屁。”
“此对联只有上联,而又名秀文榜,不若阿云你对一下联?”赵淑揶揄的道,并无为难的意思,身为在现代受过言论自由熏陶的她,自然不会介意孙云说的话,如今世家横行,便是说了,明德帝若当真生气,也不能把孙云怎样。
孙云自信一笑,“看着。”她上前两步,大声道:“掌柜的,你且告诉本公子,若对得下联,当如何?”
掌柜知晓几位定是随太后而来的贵人,不敢怠慢,早已候着了,此时听了孙云的话,忙道:“公子请看。”掌柜的指着柜台旁边的木板公告,“若公子对出下联,且为上联,不但能得纹银二百两,还能在一品居享受三天免单待遇。”
几人听了解释,也便明白了,霍白川双手抱胸,颇有兴致的看着赵淑与孙云二人的互动。
孙云点点头,“拿笔来。”
掌柜的心中不大信,这么个小公子,竟能对上这副一年多不曾有人对出的对联?但几位公子不是一般人,他便吩咐小二准备笔墨纸砚。
笔墨纸砚到位,孙云学着男子的举动,扶袖,提笔,动作颇为潇洒,唰唰写下一行字,“目空天下士,只让尼山一个人。”
她的字竟是难得的狂草,若不知晓她是女子,赵淑光看字,便要误以为她其实是男子,很难想象,一只柔弱的素手,竟写出仿若苍龙在野般苍劲有力的字。
若字让她惊讶,那么“目空天下士,只让尼山一个人。”便让她觉正常了,孙云本便是孤傲之人,口气如此之大,是她的性子。
“哈哈哈哈,孔老夫子若是知晓了,不知会不会活过来,吹胡子瞪眼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霍白川看了对联,笑了笑,牵着满满对孙云佩服不已的霍古贤上了楼。
掌柜忙将孙云的对联收起来,“公子,还请先上楼,小的将您的下联拿去评断,不多时会去告知您结果。”
孙云倒不在意二百两纹银,不过还是很在意自己的文采到底能评几等的,便拱拱手道:“有劳掌柜的。”
说罢,两人忙跟上霍白川的步伐,上了楼,澜溪镇的一品居自是不能与京城的比,但也有雅间。
两人进了早已约定好的雅间,发现环境非常好,透过窗外还能看到沿河挂着的灯笼,万家灯火,看了倍感温馨。
不出意外的是,卫廷司也在,便是在一品居,他也是一身戎装,面无表情,一张脸绷着,严肃不已,便是霍古贤见了他也害怕得躲在霍白川身后,生怕这个穿着盔甲的卫大人,拔出剑来让谁血溅三尺。
几人相互见了礼,便入座。
赵淑与孙云两人虽穿了男装,霍白川与卫廷司两人依然还是顾忌着,并无丝丝要趁机占便宜的意思,桌上的菜都是叫的双份,赵淑与孙云一份,他们男子一份。
分别摆好,还未动筷,便听到窗下有嘤嘤哭泣传来,“小女子家中遭了旱灾,今年颗粒无收,本欲上京投奔亲戚,却不想阿爹生了重病,如今已撒手人寰,求好心人帮帮小女子,小女子无以为报,当牛做马报答恩公。”
窗下是河岸,河岸上平日里有些小摊,孙云坐在最为靠窗的位置,听了哭诉,她探头看去,回头对半束说:“去给些银子吧。”
对面霍白川却扬手制住了半束,“这么有钱,不如一会你付账?”
孙云听了这话,马上便要与霍白川理论,赵淑忙拉住她,“霍先生说得有道理,咱们换一下位置,让我瞧瞧。”
孙云白了霍白川一眼,轻声道:“没同情心。”
霍白川却也不理会,与赵淑换了位置,坐到窗边,赵淑探头看了一眼,只见一披麻戴孝柔弱女子跪在下面,身边铺着一张草席,草席上躺着一四十多岁的大汉,灯下,大汉脸色有些黑,嘴唇煞白,双目紧闭,而白衣女子披麻戴孝哭得极为凄惨,虽凄惨,但咬字也极为清楚。
看过影后的演技,再来看此女,拙略许多,坚定完毕。
地上还有白石写了几个字,距离有些远,地上的字很暗,她看不清,不过不外乎卖身葬父之类的。
没想到,在澜溪镇这种地方,还能遇到这么狗血的事,她收回头,心下便有了一计。
伸手招来小朱子,“去问掌柜的可养有狗,最好是那种大狼狗,若有便将狗牵到下面。”
小朱子领命下去,他刚走,霍白川便假笑两声,不知为何,他看到赵淑要耍阴谋诡计便心中极为不舒服,凉凉的道:“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要了卿卿性命。”
“霍先生莫不是嫉妒我家阿君聪慧?先生通读诗书,可知晓甘罗此人?”孙云虽不知赵淑这是要做什么,但岂能容忍他人质疑她的姐妹?马上帮赵淑说话,不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