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面容平静,正替顾珺掖着被角。
这几日来,侯府里的人没有几人能睡得安稳的,眼下郡主小殿下年纪尚浅,几番折腾下来自然疲累,方撑着精神到了偏房没一会儿眼皮子便直打架。
顾珩站在桌案前,眼里看了她好半晌,直到忆起那日鹊楼偷偷逃走的小厮才眉头紧锁冷静道:“阮枝枝,你觉不觉得乔清欢勾结的那名小厮有些奇怪?”
阮卿柳眉微微一动,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顾珩,“你让人去查过他了?”
顾珩只是淡声笑了笑。
此前让乔策安去查鹊楼顾珩本没什么好担心的,于公于私,乔策安都应该将此事查清楚。
但邱彻一向眼力过人,轻功上也无可挑剔,若不是有旁的人帮着,区区一个鹊楼小厮又怎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而巧就巧在,逃走的那个小厮虽查不出来历,可却是在鹊楼混得风生水起,连鹊楼老鸨都倚靠此人几分。
现如今,乔清欢勾结的那个小厮恰恰也是从鹊楼出来的,这样的巧合确实来得不合时宜。
“并非是我不信乔策安,只是能从邱彻手中逃脱的人,我不得不留意些。”
阮卿略加思忖,便猜到了顾珩话中的意思,她站起身来朝桌案走去,音调上也比方才低了几息,“这么说,从鹊楼逃走的那个小厮既不是宁程的人,也不是方霖的人?”
“不好说。”顾珩摇摇头,“据我所知,方元齐为官颇是中正廉明,要说他会勾结外敌不大可能,但兵部尚书宁鸿当年在勇安侯与漠北的那一战中可是打过照面的。”
“那一战中,若不是宁鸿及时派兵支援,想必勇安侯也不会在夹击中获胜。”
“自那一战后,勇安侯便将兵符交给了陛下,而宁鸿更是被陛下委以重任,每年能被选上入宫护卫宫城亦或是跟着将领上阵杀敌的人的名单需得他过了目才能被有幸选上。”
“所以每年年关将至,去宁府探望的人倒也不少。”
顾珩轻嗤一声,眼中透着一股子不屑。
哪知阮卿因他这神色淡淡笑了笑,打趣道:“怎的,顾小将军也会因着名声地位而面露不悦,对这兵部尚书有成见吗?”
“这你便说错了。”
阮卿话音未落,顾珩却轻勾了勾唇,懒懒的反驳道:“名声地位对我而言从来便不是最要紧的,我眼中最要紧的,是那个从小就缠着我爬树取风筝的人。”
他口中说着,还不忘朝着阮卿露出一截小臂来,“你瞧瞧,我这受了伤的手到这会儿还疼着呢。”
“你得帮我吹一吹,否则又该疼死了。”
顾珩本就生得一双媚人的狐狸眼,眼下烛光摇曳,他那双狐狸眼更是泛着微红,好似下一刻要溢出些泪花来。
阮卿视线放在顾珩那露出的一小截白臂上,片刻后轻声一笑,拿手去打他,“若真这样,我看你倒疼死好了。”
嘴上虽这样说着,可一双手却替顾珩将那袖口慢慢放了下来,眼中还不乏带着几分嗔意,“我让你爬树取风筝不假,可那时你伤的是腿,侯府府医都断你无事,怎的如今又扯到手上来了。”
“改日我定给长公主殿下说说,让她治治你这毛病。”她侧过眸,恰巧映照出一半的侧脸。
这几日,她面容憔悴了几分,可此时瞧着倒多了些可怜的味道。
屋内落针可闻,气氛忽的凝滞,只听到顾珩朝着阮卿微微笑着颔首道:“我不过是想让你多疼疼我罢了。”
“阮枝枝既不心疼我,那便也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