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坐在殿中,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太皇太后,不知您唤臣来可有事情吩咐?”
张辅起身,恭敬的问道。
张氏看了看这个忠正耿直的老臣,叹息一声对着身边的苏麽麽使了个眼色,随即,大殿内的宫人全部退出了殿外。
这让张辅心中更加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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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弼,你是四朝老臣,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
半个时辰后,张辅脸色煞白的走出了仁寿宫,走到无人处,他再也坚持不住,瘫倒在地,老泪纵横。
“畜生,畜生,我张家怎么出了这两个天杀的畜生!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张辅老泪纵横,心中痛苦不堪。
突然他想起了乾清宫中皇帝说的那句话,“朕恨不得将这些人生吞活剥,挫骨扬灰!”
张辅浑身颤抖着,脸上的冷汗吧嗒吧嗒的滴在青石板上,瞬间就被炽热的太阳蒸发的无影无踪。
现在他终于明白皇帝为什么把他带到仁寿宫,而不是皇帝亲口告诉他这件事了,皇帝一是在保全他,也是在保全英国公一门的脸面,二是在告诉他这两个弟弟要由他亲自料理了。
“文弼,皇帝之所以不亲口告诉你,那是心里还念着你张家对我朱家的两代辅佐之情,这件事若他俩只是从犯,我这个老太婆就是豁出脸面,也会干一次政,救下张輗张軏的命,可…可他俩是主犯啊,皇帝虽心有不忍,可若是不严惩他们,你让皇帝如何面对朝堂上那些咄咄逼人的大臣,如何面对天下百姓,如何面对祖宗的江山社稷啊!哎,天作孽尤可活,人作孽不可活!”老太太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将这个沙场老将坚如磐石的心割的遍体鳞伤。
“父亲,文弼对不起您的临终嘱托啊…”张辅无声的掩面痛哭起来,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两个弟弟,他如何能下的了手啊。
远处宫墙的拐角处,朱祁镇站在阴影里,看着须发皆白的张辅踉踉跄跄的走远,叹息一声,说道:“传旨给徐恭,抓了人以后,不要太过为难张家兄弟!”
阴影中的一道身影无声的点了点头,消失在宫墙之后。
入夜,燥热了一天的北京城迎来了久违的凉爽,一道道闪电过后,瓢泼大雨倾盆而至,宵禁后的长安街上,一队队锦衣卫番子闯进了涉案人远的家中,随后哭声怒骂声惨叫声响起,可旋即又被滚滚雷声淹没在了雨幕中。
英国公府侧院,锦衣卫指挥使徐恭面无表情的站在二堂的门口,他的脚下跪着两个中年愤愤不平的中年汉子。
“徐恭,你好大的狗胆,敢闯进英国公府来抓人,我明日定要到御前告你!”张輗怒骂道。
“徐恭,你无圣旨擅自抓人,你是想造反不成,你可知我大哥是谁?”张軏气急败坏的喊道。
徐恭眼皮动动,微微俯下身子对张輗和张軏说道:“二位,别喊了,多少给自己留些脸面,在下冒雨过来,费那么大劲儿,若是没有皇命,我敢闯进这英国公府抓人吗?”
“我们兄弟俩向来奉公守法,皇上为何抓我们?”张軏心虚的说道。
“三爷,”说着,他弹了弹落在那飞鱼服上的雨滴,笑着说道:“非要在下说的那么明白吗?你们干了什么比我清楚,无凭无据,在下也不会来不是。”
“你……我要见我大哥。”张軏不死心的喊道。
“二位,我劝你们给自己留点体面,真要在下说的那么清楚吗?莫说你们见不到老国公,就是见到了,也无济于事。”
“你……”
“我们家有丹书铁券……”张輗此时已经慌了神,失口说道。
“呵呵,丹书铁券?啧啧啧,好大的来头,不过在下要提醒二位,那丹书铁券是赐给英国公的,可不是给你们的。”徐恭阴恻恻的说道。
“你……你……”
“带走,轻着点,二位爷养尊处优惯了,别出了岔子。”徐恭一挥手,厉声道。
几个膀大腰圆的锦衣卫不由分说上来将张輗张軏的嘴用破布堵住,随后给拖上了马车。
“都堂,他们的家小和家产该怎么办?”一个百户问道。
“皇上只让我们抓人,没说其他的。你要是想死,本都不拦着。”说罢,大步跨进了雨幕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