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倒地的衙役爬起来,顾不得拣掉在地上的草帽,一溜烟儿地跟着往山下逃命去了。
来人中有谭方,还有村里几个会武术的青年。其中,一个青年上前给柳云松了绑。
巴赤眼爷问谭方:“会首,衙役抓分会首干么?”
“嗨,这次恐怕是躲不过了。”谭方说,“柳巴,你还不知道吗?往年缴捐十二元,一年就一次。今年缴了两次,二十四元了,还得缴,这不是要人命吗?不缴就绑分会首,逼着你缴绢赎人。”
这时,另一个人说:“六甲、石城村的分会首前几天也被抓,半道上被村里会功夫的截下来了。咱村这次好险,要不是柳巴,分会首肯定也被绑到中春楼了。”
中春楼是冯家村水晟保开的饭馆,上下两层楼,方圆几十里,规模最大。冯家村在旧社会是乡政府驻地,也是远近闻名的大集市。
人群中有人说:“收成不好,拿什么缴捐?还一次要十二元!我看哪,这是烟台的张宗昌不得人心,又站不住脚了,想趁早敲诈几个钱逃跑。”
还有人说:“十二元钱的大捐,不是通上的,俺肯定不交。”
巴赤眼爷和一行人边说边往回走,希望柳云这次躲过衙役的抓捕,柳家庄以后就可以幸运地躲避缴捐了。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就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了。衙役抓了其他几个村的分会首,或者村里的首户,绑架到中春楼为抵押。他们把抓来的人反绑在木头柱子上,或者吊在屋梁上,施用刑法,逼迫各村缴捐,赎回被抓的人。
这种方法刚开始还行。后来,有的村村民一发现本村有人被抓,周边有拳房的和没有拳房的村,很快就会自发组织起一帮人,像柳家庄那样,半路上将人截回。
柳家庄一带几十个村子,绑分会首催捐行不通的情况,很快就被警役报告到牟平县的军阀官府。
8月中旬,牟平县军阀官府派出一个中队的警备队,到柳家庄一带大肆弹压,命令限五天期将捐缴齐,过期加倍惩罚。
这一个中队的警备队到达柳家庄后,又加码说,限期三天将捐缴齐,过期加倍惩罚。过期一天,罚二十四元,过期两天,罚四十八元。
为了催捐,警备队硬是抓了周围村子的分会首,还有首户,作为抵押。大人抓不住,就抓他们的儿子、孙子做抵押。
一时间,柳家庄一带愁云惨淡,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