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其一生都在逆天而行。”
“但是我后悔了。”
“逆天......”
“这是我一生之中做过的最大的错事,以至于变成了如今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再也不能去看外面的世界,还没死就要躺入坟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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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袍男子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比凄厉悲怆,到了最后双手捂面,泪流不止,这令楚铭一行人大吃一惊,这可是一个敢把龙池当做陪葬品的男子,竟然还有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
龙袍男子放下双手,满脸痛楚,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很难想象到底是何事才能让他这般真情流露,楚铭反复琢磨龙袍男子的话语,试探性问道:“你这身子骨明明好得很,为何要给自己准备棺椁,而且与世隔绝?”
龙袍男子缓缓抬起头来,不知看向何处,扭曲的脸庞逐渐平静下来,转而是眼神骤变凶狠:“当然是在躲那无处不在的天道!”
龙袍男子尽量平缓声调,但却无法掩盖发自内心的悲愤,缓声道:“上古时代有四颗星辰,后来成为了四大神兽,青龙玄武朱雀白虎,镇守四方,维持世间星宿运转,这与被困在时空长河渡口的雷修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奴仆,若是不愿听从天道命令,就会死无全尸!就是罪无可赦!实不相瞒,我就是镇守南方的朱雀,不出意外的话,这一生都要受到大道规则的裹挟......”
楚铭听懂了,“难怪你要逆天而行。”
龙袍男子目光深深看了一眼楚铭,视线足足停留了几十秒的时间,感慨道:“于是我跨界了,从上游世界强行来到下游世界,以我所拥有的境界,注定会为下游世界的大道规则所不容,我不愿回去,只能自散修为,数十万年道行便如此毁于一旦,退到了堪比蝼蚁的飞升境,只有这样天道才愿意放过我。”
“实话说,我不甘心,所谓的天道不过是三根血管,而且已经老化,凭什么压制我?凭什么让我自残?我起初下了狠心,强行留在下游世界,用自己的力量撑爆这条血管,但是这样我也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太不划算了,我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好。”
“之后,我确实迎来了一段相当短暂的自由时光,过得相当惬意,你们见到的那座龙池,就是从那段时间得来的战利品。你们甚至可能听说过我的名字,叫做朱叛道,没错,我就是景国的开国皇帝,如假包换,当然,这仅仅只是我的一个化名。在我游历下游世界的那段时间,正好撞上五百年一次的乱世,于是我揭竿而起,征战四方,不仅开创了一个王朝,还把诸侯扫平。”
“其中有一位年轻人声称自己是天命所归者,拥有上天赐予的龙池,妄想用远交近攻的策略,带兵把我先灭了,年轻人如此嚣张,我只好先下手为强......在某个深夜闯进他的行宫,划开他的皮肤,用类似于归墟的吸血漩涡贴在他的伤口上,他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就被吸走,漩涡变成了血球,而他变成了一张骨骼鲜明的皮囊,要知道龙池乃是滴血认主之物,凭借血液中的遗传信息与主人感应,所以没了鲜血,年轻人也就无法使用龙池,更不可能改变大局。临死之前,年轻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嘴硬,说我杀了天命者,不久之后必将遭受天谴,我不以为意,当着他的面摧毁龙池,然后带回自己的行宫珍藏起来,年轻人死不瞑目的头颅也被我斩下,拿来传首九边,于是天下人都知道我宰了天命者,纷纷臣服于我,在此之前,我孑然一身,孤独熬过漫长岁月,但是在此之后,各方豪杰与我把酒言欢,心甘情愿为我效犬马之力,甚至只要我的一句话,就有无数人抢着上刀山下火海,我拥有至高的权力与威望......”
龙袍男子回想过去,那是他人生中最得意的一段时间,所以他不知不觉笑了起来,但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之后的人生悲惨得无以加复:“我起初与天道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好景不长,我还未统一北方草原,就预感到即将降临的天谴。年轻人的诅咒仿佛应验了,哪怕我再三跌境,天道都仍是不愿放过我,甚至不惜伤及无辜,直接摧毁景王朝的首善之城,数十万人灰飞烟灭,我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是这世间已经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景国就此灭亡,从辉煌到落幕,前前后后不过十年而已,我就从天下共主变成过街老鼠,我甚至都没有脸面再活下去。”
楚铭皱眉道:“可你终究没有死。”
龙袍男子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反驳。叶观深吸一口气,目光深深望向龙袍男子,轻声道:“你要是振臂一呼,不知会有多少人响应,说不定还能继续缔造奇迹,也不至于让后世认为你根本没有存在过。”
龙袍男子双腿瘫软,声音也更加虚弱了几分:“我虽然还有一口气,但是道心全碎,这一生注定是不可能东山再起了,于是我费尽心思藏匿起来,乞求不要再被天道发现。在这之后的漫长岁月里,我做的事情其实只有一件,就是为自己修建坟墓,还为昔日的臣子立碑,规模之大,远胜过世间任何一座皇陵,你们还是第二次来我陵墓的客人,我很欢迎,就是我这个一蹶不振的样子让人笑话了。”
楚铭笑道:“我们的本意绝不是打扰前辈的安宁,甚至我们也不知道为何会来到此地,前辈能否行行好,送我们离开这里,出去之后,绝口不提有关于前辈的一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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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袍男子反问道:“朕的陵寝,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楚铭打趣道:“那要不给前辈守几年陵,直到前辈寿终正寝?作为回报,前辈只需在百无聊赖之余指导我们修炼,如何?”
龙袍男子哈哈大笑道:“孤生为人杰死亦鬼雄,用得着你们养老送终?”
龙袍男子面无表情问道:“孤还不知你们的姓名,更确切的说,孤对你们一无所知,但真要问起来不知会有多少问题,或许几天几夜都问不完,孤也没有这么多的精力,就问你们一个问题,到底是如何来到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