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进正在杨掌门身侧,本有一肚子阴阳之词酝酿,奈何疾风不给机会开口。
杨百步无声一叹,提剑跃出。
众人不明所以,只当这一人一熊发了疯。突闻一声熊吼,撕天裂地而来,令人双腿发颤。
“昂……”
许是疾风太劲,本来低沉的熊吼声竟然透着几分尖锐。随着吼声止息,山巅涌现众多巨形冰砖,摇摇晃晃坠落于地。
随后山巅土石耸动,一根根擎天石柱拔地而起,两两之间疏离有度,刚好卡住坠落的冰砖,令其不至于被旋风卷起。
随着石柱鳞次生发,山巅疾风稍止,虽吹得人头皮冰寒,总不至于说不出话。
洛青禾小脸乌黑,扯着绿色藤蔓滑落山巅,瞪大眼睛细看,冰砖内三三两两冻着不少人形。
小嘴一扯,露出洁白玉齿,“幸亏熊宝机敏,否则不知要被吹走多少人咧!”
冰熊顶风凝冰,覆盖大半山巅,累得气喘吁吁,仍扭头示意身旁老者。
子曦此时已经落地,一边编织藤蔓加固石柱,一边附和道,“这石林竟有防风之效,杨掌门居功至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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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百步提剑的手微微颤抖,仍难掩老脸之上的喜色,“全赖冰熊防患未然,老夫不过顺势而为,当不得什么功劳。”
洛青禾依着石柱坐倒,将藤蔓绕在身上,“杨掌门如何想到用石林抗风的?”
这刁蛮公主对劈山派少有和颜悦色之时,杨百步自然不愿浪费时机,一手扯住飘飞乱发,另手提剑削过,“全赖林大人提点,令老夫茅塞顿开。”
碎发随风而走,穿梭在石林空隙中,渐渐飘远。众人只当这老头谄媚拍马,纷纷露出鄙夷之色。
杨百步束发已毕,拄剑遥望北天,叹息道,“常闻浣风谷弟子常年伴水而居,这天下最大之水,莫过于海。诸位且看此乌龙旋风,遮天蔽日也不为过,恐怕只有海上飓风才有如此威能。”
青禾躲在石柱之后,扭头偷看一眼北天,“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海呢!海风竟然如此猛烈?”
杨老头咳嗽几声,“实则不然。老夫早年游历江湖,曾有幸受过海上飓风波及,如今想来仍心有余悸。北天此旋风虽猛,却不及海风十之一二。”
洛青禾挠得头皮隐隐作痛,仍想不出‘有幸’在何处。
杨老头如同交代后事一般,絮絮叨叨没完,“事后曾向沿海土着打探,方知植树造林防风之法。林大人时常提点在下,灵阳境之修行,举手投足皆在天地之间。既然对方行海风之事,我等自然以林木对之。可惜老夫资质平平,醒悟得晚了。”
众人顺着老头目光看去,冰砖之下,仍有不少碎肉,想是先前其他洞穴被卷走的人,已经被劲风撕碎。
洛青禾先是一惊,眼泪忍不住流下,脸上尘土立时成了泥印。
熊宝聆听半晌,心有戚戚,连忙拍碎几处冰砖。早有流民腰缠藤蔓冲上前抢回重伤之人,脚踩淋漓血迹,忍不住悲从中来,风中更添悲声。
子曦心中冷哼,对此并无太多感触,却有一事摸不准,“北天三人如此大张旗鼓对付我们,无异于牛鼎烹鸡,何苦来哉?”
许进不知何时拎刀凑上前来,“不会说话就闭嘴,还神谕执事呢,自比鸡鸭,何其轻贱?”
杨百步瞪了许进一眼,无声一叹,“也不全是对付我们。若老夫没看错,泥童子不知得了什么臂助,土石傀儡灵性大增,且数量繁多。若非此法一并抹去,拖延日久,胜负难料。北天几人修为自是高绝,但他们的灵力终究有限。”
洛青禾哭了一阵,自行舒缓情绪,抽噎道,“那也不至于伤及无辜吧?”
子曦将荷花收回,望着遍地随风摇摆的藤蔓,忽而心生感慨,“恐怕在他们眼里,我等并非无辜。”
众人闻声,心中又是一沉。
南山峭壁陷坑内,狂风过门而不入,碎石土屑一抽而空,直扯得青、红二袍飞扬跋扈,难掩血肉之躯。
天心自是不愿,极力央求林楚凡封住洞口。楚凡以陷坑狭小憋闷为由,反复推脱。
二人切磋本就僵持难下,又添新仇,双双愈发认真起来,争得锣鼓喧天,爆竹轰鸣。
风过水无痕,天暗火更青。
终究林楚凡略胜一筹,阴火掩映间,天心周身颤栗,死死咬住两件袍服一泻千里,败得如泣如诉,宛转悠扬。
云销雨霁,天光依然晦暗。
天心喘息半晌,慵懒起身,将两件衣袍先后套在身上。红色面纱不知何时被风吹走,她只得将青袍帽兜用力向前拉扯,俯视脚下困于阴火与香毒的倒霉蛋,狡黠一笑,“傻瓜,我赢了!”
林楚凡周身绿焰蒸腾,受风力拉扯,摇曳不定。闻言惊愕抬头,正见到玉人嘴角红色星斑挑起,与天星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