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英明。”
冯婉言再拜,直起身子道:“听闻王妃不日便要离京,妾身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王妃应允。”
沈雁归并不急着答应她,“说说看。”
“太后和太皇太后都已经被处置,妾身无用之人,留在王府也是碍眼,想请王妃允准……”
“送你去京郊别院?”
冯婉言跪着挪到沈雁归脚边,抓着她的衣角,泪光盈盈道:
“王妃姐姐,带我离开京城吧,我不要再当冯婉言了。”
看样子纪州确实是个好地方,大家都想跟着去。
转回头,沈雁归将此事同墨承影说了。
“冯妧清虽还没死,大抵也是不会相信冯婉言,甚至还可能会怨怪她,她若去京郊别院,被冯妧清知晓,必定不会留她性命,只是——”
“你我轻装简行、骑马离开,如何能带她呢?”
墨承影不想带她,甚至压根不在意她的死活,理由很多。
这是最名正言顺的一条。
纪州水患发生在七月上旬。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不仅让粮食歉收,洪涝过后,流民激增,前世地方官员没能好生处理,影响周边数十州县,甚至一度发生暴乱。
这么大的事情,赫连珏不可能不知道。
为防不轨之人利用天灾生事,他们决定虚晃一枪,对外宣称六月初摄政王南下巡查,等到五月下旬的时候,做个离开的假象。
而实际上,沈雁归和墨承影这个月末便动身出京。
两人两马,微服出行。
不仅可以探访沿途民情,也可以监察地方官员,了解政令实施的情况。
“南下的车马若被人发现是空的,怕也会增加我们行路的难度。”
若是被人知晓摄政王身边护卫不足,难保不会有人趁机暗害。
沈雁归提议道:“不如让冯婉言假扮成我,坐仪驾、走官道,苍旻带兵护送,掩人耳目,如何?”
确实没有人能比冯婉言,更适合扮演王妃。
成全她的心意,也圆了自己的计划,倒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只是她此行南下,生活未定,贸然带着弟弟也不方便,沈雁归想着,等她在南边站稳了脚跟,再命人将她弟弟送过去。
于墨承影而言,只要不跟自己和卿卿走一路,他都不在意。
只是提了一句,“府兵护她六月初走,苍旻五月下旬先行。”
如此,三路人马虚虚实实。
摄政王即将南巡的消息出来后,锦绣坊掌柜杜清徐亲自过来。
“王妃神算,去年末各地官府纷纷出面囤粮,导致民间粮价攀升,建仓成本太高,我便依着王妃的意思,减粮收药。”
这倒不是沈雁归神算,让各地府衙出面囤粮的命令,是墨承影下的,就在他们成婚后半个月左右的时候。
有衙门那边囤粮,沈雁归自然就不必挤在一块儿去抢粮,只是简单建了两个,作为补充。
“这些是药仓的情况,都是按照王妃提供的方子去收购的,整个春日不曾停过。”
杜清徐将账册拿给沈雁归,“目前光这两项,便足足花了……十万两。”
相比于珍宝丝绸,粮药都是不值钱的,如此之数,可见购买数量之多。
“王妃有所不知,穷苦百姓有个小病小灾都是硬扛,几乎没人去买药,肯花钱的、能赚钱的,都是山参灵芝这般贵重补身之物。”
杜清徐说出心中的顾虑,“王妃囤了这么多廉价之物,只怕放在库房里烂了,都收不回本钱来。”
亏便亏了,反正都是墨承影的银钱。
实在收不回来,万两金银便就当接济药农了。
沈雁归并没有放在心上,她随手翻着账册,“我自有打算,你继续说。”
杜清徐又说了在江南买山种桑养蚕的事情,末了道:
“今年年初的重心都在江南那边,我打算过几日也去一趟南边,与那边的掌柜对账。”
家大业大,靠杜清徐一个人东南西北地跑,到底不现实。
沈雁归琢磨一番,道:
“京中钱庄、当铺才起,武馆、客栈要办,你离不开,江南那边我来安排。”
春褀夏安秋绥冬禧是武卫,将来若要行军打仗,她们还能帮一帮,这账册,完全指望不上。
青霜瞧着憨直,其实脑子很灵活,只可惜识字不多,好在也是个有长进的,再学习学习,将来总能独当一面。
身边这些丫鬟里,沈雁归最看好的,还是绿萼,心思缜密、稳重机敏。
在王府行事,虽也不算埋没,可若能将想法再拎一拎,胆子再大些,多一些奢望。
他日自己称帝,她未必不能入仕,做自己的左膀右臂。
送走杜清徐,沈雁归唤来绿萼,同她说了账册的事,让她五月末随苍旻一起南下。
一个持令查公家的,一个带章对自家的。
京城的事情该交代都交代完成,不日便要启程,沈雁归才想起好几日不曾见到青霜。
“青霜呢?她这几日去哪儿了?”
这丫头,可莫要闷声作大死,在这种关键时候出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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