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稻谷正在灌浆,家家户户都已经备好了口袋,在迎接这场秋收,再有十日,只要十日!”
墨承影转头看向沈雁归,“卿卿,若是我记错了怎么办?”
“或者前世纪州上呈的奏报有误,又或者我重来一世,连天象也变了。”
“倘若不是三日后下雨,而是五日后……你知道,现在多往后等一日,收成就可能多一倍。”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们没有办法等,只能赌。”沈雁归握着墨承影的手,“命令已经下达,明日清早动手。”
“只怕明后日是个大难关。”
前些天挑土伐木做工,百姓虽然不理解,可因着有钱拿,大家都愿意动手。
现在官府要强行割了他们的粮食,无异于要他们的命,这不是三言两句能够说服的。
翌日清早,破山匆匆前来。
“老百姓躺在田埂上哭喊打滚,不许大家动手。”破山也十分为难,“那些个士兵多半也是农家来的,他们也舍不得对那些粮食下手。”
这些人没有犯错、没有犯法,只是在守着自己的粮食。
——“什么摄政王、摄政王妃,我看就是两个骗子!”
——“如此肆意糟蹋粮食,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你们要割我家的稻子,就先把我脑袋给割了吧。”
灾前的防范难度,丝毫不比灾后的救援更小。
沈雁归和墨承影走到田间,远远看着这些平日里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天知道他们哪来的勇气,就站在士兵的刀前。
一步不让。
墨承影艰难之下,做出决定,“没有时间耽误了,为今之计,只有牺牲少数,成全多数。”
“你的意思是——杀鸡儆猴?”
谁不怕死呢?
将那几个闹得最凶的,当众砍了,看谁还敢闹。
“若不狠,如何稳住这局面?”
墨承影终究是墨承影,“你别管,这个恶人,我来做。”
他今日做了这恶人,杀了无辜百姓,强行收割粮食,无论之后的天灾是否发生,这都将永远成为他的污点。
哪怕沈雁归上位,控制史官的笔,也总有人会将这件事记下来、污名扩大。
退一步而言,即便不管后世之名。
当朝未必没有人会说,摄政王在田间杀人取乐,触怒天神,所以上天降下灾祸,以示惩戒。
那样的话,他们辛苦所做的一切,无功,全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