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车是上午送到的。
里头有一整张虎皮、两套从内而外的新衣、两双毛里小皮靴、两套孩儿的衣裳、两只虎头帽、两双虎头鞋、一对犀角梳子、两只羊皮拨浪鼓、十盒干果蜜饯……东西一件件搬进院子,从穿到用到吃,各有涉及,全都是双数。
不过这些不是墨承影准备的——整个纪州现在很难有这些东西,是桑妞特意送来的。
衣裳鞋帽全都是百花布庄的姑娘们亲手做的——便是百花楼救出来的姑娘们,听说是送给王妃的,一个个点灯熬油、不分昼夜的干,每一线念一句平安、每一针都要祝一句好。
景明在信中说,再封城后,调令送到丽州,桑妞主动请命带队镇守军,快马前来增援。
这是她第二次来。
第一次光明正大、义正辞严要进城,慷慨陈词、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墨承影置若罔闻,直接让她走,她差点当场和墨承影打起来。
墨承影干脆下军令,她不想服从,可是镇守军里还有她的娘子军,她不能不管,只能遵命。
但她没走,扮成小兵留在营地,试图蒙混城中,被苍旻发现,揪出来,苍旻亲自送她到百里外。
这次来她不嚷着要进城了,专门来送东西。
里头还有一封沈庭的信,他听说女儿怀着身孕坐镇殷县,心中既骄傲又担心。
无论这些年如何吵,沈雁归确确实实是他最喜爱的女儿。
他在信中再三叮嘱,让沈雁归好生照顾自己,万事以自己的身子为重。
或许是真的年纪大了,独自守在丽州,他想了很多,权力在手,他得到了想要的,可惜世上再无牵挂他的人。
他后悔那些年追名逐利,忘了本心,如果时间再回到永州大火那年,他一定选择留下,而非带着她们母子进京。
沈雁归看到信中所写,心中也难免唏嘘,若是当年留在永州,哥哥、弟弟还有阿娘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现在都还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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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成为摄政王妃、两辈子都不会再和景明相认。
往事已矣,人只能活在当下。
如果懊悔能够改变现实,她也想懊悔一下,不用回到太久远的过去,就到当街处置冯家人那天,与赫连珏在沈家再见之时。
她会毫不犹豫给赫连珏一刀,纪州百姓大概便没有这些苦难。
“王妃!您怎么把信给烧了?”青霜从外头进来。
“不是给我的。”
沈雁归语气淡淡,看着燃起的火焰,沈庭这辈子永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不该回到永州大火那年,而该回到娶沈林氏那年,该大声告诉沈家长辈、林家父母,说自己在永州已经拜堂成亲,已经有妻有子,将那门不该存在的婚事给推拒掉。
“那个错了,那这个肯定是对的!”
青霜笑容满面,手在空中划来划去,中指和食指立起,指间夹了一封信,“王爷给您的!”
实在不必打开,单看胖鼓鼓的厚度,也晓得是他的手笔。
笔墨纸砚原就不是什么便宜物件,眼下更是难得,他写信却愈发随意。
半夜里醒来想起一句话,要在纸上写下,早膳用了什么,也要在纸上写下,听到旁人说了句笑话,立刻回营帐记下,搞得旁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一日里做了什么、想了什么,恨不能全告诉沈雁归。
但凡隔两日再送,那堆积的信便不叫信,是一本书。
不知道的,都以为王爷担心城中情况、百姓安危,知道的这是个地地道道的话痨妻奴。
“外头又送东西来了。”青霜道。
“又送?不是上午才送来的,怎么又送?”沈雁归忍不住蹙眉,“越是到年节越得要守规矩,总是开城门,百姓的心不定,会出乱子的。”
“王妃错怪王爷了,不是随便开的。”青霜替摄政王解释,“今儿二十八,年前最后一批女医徒送进来,王爷备的货物是随这些娘子一起进来的。”
沈雁归走到院子外,远远瞧着侍卫卸货。
时下的殷县,钗环首饰、金银珠宝全不如鸡鸭鱼肉、米面粮油贵重实用。
这一车里头,全是墨承影亲自去山里猎来的野鸡野兔、还有河里抓来的鱼,更难得的是,他在雪地里扒出来一窝青头野菜,冬日里青叶难寻,时下尤甚。
墨承影生怕赶不上新鲜,即刻便给送进来了。
自然,还有破山特意给青霜准备的大肘子。
年味愈发重了,沈雁归问道:“这批医徒多少人?”
“一共八十人,隔壁州县送上来的,晚冬去瞧了,说是这批人里头,有两个娘子个头好高,简直就是那个大白鹤落进鸡窝。”
沈雁归收回目光看向青霜,“鹤立鸡群。”
“对对对,太高了,晚冬说比王妃您还高呢。”青霜感叹道,“南方女子小巧玲珑,这么高大的,还是头回见,晚冬说那两个小娘子身材好、相貌好,发髻挽得也好,就是不爱说话。”
“不打紧,手脚灵活就好。”
沈雁归捏着胖胖的信件,转身进院,“回头你吩咐人,先拿些东西送去医徒院和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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