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老柳树下,有村民遗留下来的石刻棋盘。
空空荡荡的村落中,竟然还有两人在对弈。
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面白无须,穿着青衫长袍,书生儒雅。
只是他的双腿残缺,坐在木质的轮椅上面。
对面。
有个粗布麻衣的老头坐在石头上,银发夹黑,蓄着山羊胡须,手里拿着黑子,犹豫不决,久久没有落子,引来中年儒生的不满。
“师父,你老人家快点吧。”
“你急什么!”
老头愠怒道:“你还下不下?”
中年儒生立即住口。
半晌后,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你真的不管鄱阳?师弟师妹可都在那里。”
“哪里有多余的兵马调过去?”
老头儿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挪动一颗白棋的位置,再以黑棋占之,终于心满意足地说道:“好了,该你了。”
中年儒生几乎没有思考,就落下一子,嘴里继续说道:“师父,我的意思,是你一个人去,把师弟师妹带回来,总归是没问题的。”
“我走?好啊,你去打巫神教主?”
老头再次陷入苦恼,举棋不定:“至于不成器的和丫头,万一真出什么意外,刚好跟那位算一算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账,也不用再活得这么窝囊。”
“师父。”
中年儒生养眸底闪过不忍:“师弟师妹毕竟……”
“儿孙自有儿孙福。”
老头落下一子,打断道:“放心吧,他们要是真有福气活着回来,我还是会按照之前说的,给他们铺好后路。窝囊点,就窝囊点吧。”
“师父,这些年……你有些疯魔。”
“怎么跟师父说话呢?”
“师父……”
“嗯?”
“你输了。”
中年儒生重重落下一子,白棋锁定胜局。
“你不知道让着我点?”
老头气呼呼地站起身:“我看你是想气死我!”
“师父,不是我,是陛下赢了……”
中年儒生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我们都被骗了,西北三州是假,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云州,如今就算调幽州兵去解围,起码也还要七日。
“算下来十天的时间,够他们完成血祭了。”
“呵呵~”
老头忽然自嘲地笑起来,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悲凉:“看来,我是熬不过他了。”
“整个云州,近百万的百姓啊!”
中年儒生眼眶发红,敲打着棋盘,声音颤抖:“在他的眼里,子民算什么?我们算什么!
“还有最后一批选锋预备将领,要么是为功成名就,要么是为师父你手中的仙法,哪里有一个是为天下苍生,是为百姓进入八大营?
“这大盛朝,还有救吗!云州百姓,何其哀也!!!”
“老四啊。”
老头双手背后,望着远方:“要是三日之内,把他们从西北主战场赶走,我再赶过去,还能救下多少人?”
中年儒生摇头叹息:“除去三府之外,必定一个活口都没有……”
“参见督师——”
一道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单膝跪地。
“韩承。”
中年儒生急忙问道:“师弟师妹如何?”
“安然无恙!”
韩承抱拳道:“在鄱阳县那位陈大人的保护下,已经快到洪泽河畔了!”
“好。”
中年儒生脸上露出少许安慰:“快,派人把他们都接回来,这位陈师弟,救下师弟师妹,是头等大功。”
“陈大人恐怕,回不来了……”
韩承低着头:“有件事情,督师大人还不知道,陈大人离开的时候,不单单是就带走少爷小姐,他……他还带了三万多百姓!
“为了能让百姓安全渡河。
“他刚刚,领着千把来人,朝着两万余蛮族大军,反、反攻去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