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封赏!
这……
得是多大的赏赐?
需要进京?
进京面圣,和接旨封赏,完全是两个概念
“陈兄,怕是真要一步登天了……”
严长卿在心中感慨。
圣旨宣读完毕,众人一起叩首。
“臣等叩谢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候公公!”
陈三石找到空隙,插话道:“我想问一下,于松于参将和钱呈钱把总他们的赏赐呢?”
“于松?”
候公公想了想,回答道:“此人在战场上抗命,如果不是陈大人力挽狂澜,明州恐怕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当时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攻打阳春府,绝对不是刻意抗命。”
陈三石解释道:“而且这策略,是我们一起商议之后才执行的,非要说抗命的话,那也是我们大家一起抗命!”
“对。”
路书华第一个附和道:“候公公,陈将军说得是真的。”
事实上,他们当时也是不同意渡河的,完全是在逼迫下抗命。
但到如今,都很佩服于松将军。
“候公公,于将军对大盛忠心耿耿,当有赏赐才对!”
谢思述说道:“他家中妻儿老小,也需要一个交代!”
“还请为于将军正名!”
跪在地上的,只要是有官职的,基本上都在替于松说话。
只有严长卿默不作声。
“候公公!”
陈三石正色道:“如果没有于参将最后舍身强攻罗天大关,唬住眉山梁纪年,就不可能有最后的大胜!”
“这个咱家自然是知道的。”
候保操着尖细的声音说道:“正是因为这个,朝廷才不打算责罚他,否则的话,抗命是要杀头的,要是造成严重后果,诛九族都不为过……陈大人要是实在于心不忍的话,私下里给些银钱就是。”
“候公公!”
陈三石正色道:“这岂是银钱的事情?于参将当初主动去罗天关,又不是为身外之物。”
“陈大人,咱家就欣赏你仁义的这一点,但你也要明白一件事情,抗命就是抗命,这是死的规矩,现在来看的确没有造成恶劣后果,但要是以后人人都效仿,都觉得自己抗命以后就能立下天大的功劳,打起仗来岂不是乱套了?”
候公公顿了下,压低声音说道:“如果真如陈大人所言,抗命的策略是你提出来的,咱家把话说难听点,要是没有于参将在前面替你顶着,连你都是受罚的。”
“候……”
“陈大人,不要再说了。”
候保打断道:“陈大人你要是真不满意的话,可以自己写折子走通政司,然后递交到内阁去,你就算跟咱家磨破嘴皮子,咱家也替你做不了这个主呀。”
“我知道了。”
陈三石心绪有些复杂。
于松抗命。
那沙文龙和曹樊想害死他却是只字不提……
反而,把他们分兵出去,算是有功劳,至于为什么不大军一起渡河,就解释成稳健用兵,不敢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
这简直是颠倒黑白。
偏偏,又无从反驳。
因为没有证据。
“……”
陈三石心中憋着一股无名之火。
一个有通脉大成贴身保护,一个是玄象境境界的大将……
他还是太弱。
只要有足够的实力把事情做的够干净,姓曹又如何?
之前他没能力。
但接下来,他会去尝试。
“候公公,借一步说话。”
陈三石做了个请的手势。
候保没有拒绝,但一边走一边说道:“陈大人如果还是想说于参将的事情的话,就不用……”
“这个劳烦候公公,替我转交给陛下。”
陈三石拿着几张金箔一样的册子。
“这……这是天书?”
候公公看得有些入神:“咱家本来准备私下里询问此事,结果陈大人倒是主动呈上来了。”
陈三石背出早就想好的说辞:“承蒙陛下的恩情一刻也不敢忘,征战之中有所收获,又怎么敢藏私?”
“好啊,陈大人真是忠臣良将,不,忠臣神将啊!”
候公公试探性地问道:“陈大人,不知道你有没有研究过此物?”
“实不相瞒,研究过好几日,只是上面的文字如同鬼画符,实在是看不明白有什么具体的含义,还真是‘天书’。”
陈三石把东西拿在手里几个月,说没有研究过鬼才会相信。
当初遇到京城来的武圣姜元伯以后,本来是准备给他的,结果说回去以后交给候公公最好,说明此人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
他顿了下,继续说道:“想必,也只有当今陛下能看得懂吧。”
“此物咱家暂时保管,随后宫里会派人来取。”
候公公说道:“如果真是天书,陈大人又是大功一件!啧啧,你才参军多久,就一次又一次的为朝廷立下天大的功劳,这真是天佑我大盛,我朝国祚注定万年不衰。”
“公公过奖,在下也只是普通朝臣而已。”
陈三石说道:“话说,公公能不能透露一下,陛下择日宣我进京,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是天大的好事!”
候公公轻声说道:“陈大人有所不知,陛下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夸你,你啊,真是要平步青云了!”
陈三石问道:“那陛下有什么说是什么时候?”
“这个倒是还没定下。”
候保叹息道:“最近两年,四面八方都蠢蠢欲动,就连陛下都开始减少闭关了,等到什么时候空闲,自然就会宣你。”
“多谢候公公。”
陈三石拿出一张银票塞过去。
“陈大人,这可使不得。”
候公公笑着拒绝道:“咱家可不敢再要你的银子了,陈大人真要是有心,以后有机会的话照顾咱家一下,咱家就感激不尽了。”
“如此,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陈三石行礼,转身离去。
于松的事情,跟这太监说也什么用,还是回去写折子试试吧。。
至于天书……
他们就更不可能怀疑了。
因为天书本来就是真的,如果皇帝老儿真在修仙的话,一看就能认出来,不过只真一半,还有一半在他的手里。
而这点,全天下除梁纪年外,恐怕只有仙人知道了。
提到这个。
陈三石开始好奇。
梁纪年,是否真的见过仙人?
在哪里见的?
他本来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
但联想到四师兄说师父也见过仙人,又觉得确实有很大可能性是真的。
这样的话。
仙人开始频繁下凡?
他们想搞什么名堂?
“可惜师父不在。”
“否则梁纪年的事情可以好好问问。”
“罢了,先安心修炼吧。”
陈三石没有再胡思乱想。
……
候公公目送着陈三石离开之后,找到严长卿,拿出天书:“严少爷,你仔细瞧瞧,这东西是不是当初梁纪年手里的?”
“错不了。”
严长卿笃定地说道:“是真的。”
“那就好。”
候公公啧啧道:“看来陈大人,还真是没有任何私心呐~”
……
次日。
陈三石处理完军伍后,领着几名弟兄进城。
一路上,不少民宅门前都挂着白灯笼,街面上满地都是纸钱。
他们停在一栋三进的宅子前,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的哭声。
只见院子中央,摆放着一口棺材,周围都是披麻戴孝的女子以及半大孩子,时不时也有几名凉州军里的熟人前来吊唁。
陈三石走进院子,默默来到火盆前烧起纸钱。
路书华、谢思述也跟着照做。
“您是陈三石陈大人吧?”
一名妇人开口,在得到默认以后领着全家人躬身行礼。
她便是于松的发妻宋氏。
“夫人,节哀。”
陈三石不会安慰人,只是说道:“以后在凉州城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派人去找我,就住在清泉巷。”
“对对对。”
谢思述跟着说道:“能办的事情我们都会办。”
“嗯。”
路书华也说道:“不论何时,通玄剑宗都把夫人当成座上宾。”
“谢谢几位大人,好意我心领了。”
宋氏拿手帕擦干眼泪:“也请几位大人不要太过于替我家老于难过,这话奴家说出来不适合,但死在战场上对于他来说,也、也确实算是死得其所吧。”
“呜呜……”
旁边的小妾抽泣着说道:“是啊,老爷活着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在战场上立功,然后扬名立万。”
“这次立下这么大的功劳。”
“头功是陈大人的,次功怎么也是老爷的,也算是了却他的一桩心愿。”
“……”
“陈大人。”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认真地问道:“我爹这次,应该能得到忠烈勇将的牌匾吧?”
“是啊,忠烈牌匾,是阿爹最大的心愿了……”
年纪最小的稚童说道:“吴二狗子,就经常跟我们炫耀他家里的牌匾!”
“……”
陈三石看着他们,一时间竟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正常来讲。
一个武将在立功的情况下战死,昭告天下是自然的,如果是重大功劳还会追封爵位和谥号,但是于松职位不高不低,暂时还得不到爵位和谥号。
即便如此,按照大盛朝以往的惯例,也应先昭告天下,然后赐一块类似于忠烈的牌匾挂在家宅门前,子嗣如果习武的话也会得到武道资源,将来境界满足以后,能够继承父亲的职位。
但这些,于参将都没有。
休说是封赏,恐怕就连一块牌匾都得不到。
就是因为所谓的抗命!
抗个什么鸟命?!
路书华和谢思述等人,也都心生愧疚。
他们不敢再留下去,吊唁完毕后就各自离开。
陈三石开始在心里打腹稿,琢磨着折子怎么洗,才有可能把于参将抗命的污名洗掉。
“晚上回家就写。”
他离开于府后,径直前往红袖楼,轻车熟路地从后门上楼。
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