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登面部的线条彻底放松下来,不再呈紧绷状态。
为冲田光的明察秋毫、善解人意而感到欣慰;为摆脱猥亵总司的嫌疑而感到如释重负的青登,“呼……”地长出一口气,将庆幸的情绪化为声音。
——也是啊……仔细一想,我刚才完全是在瞎紧张呀。光小姐是知书达理的知性美人,只要诚心诚意地好好跟她解释就行了,她肯定是听得进且绝不会妄加怀疑我的话的。
冲田光带给青登的最深印象,就是待人接物八面玲珑,情商高得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今年才27岁的年轻姑娘。
27岁……这个年纪放到现代,只不过是刚入职场的年纪。
像冲田光这样子的人,确实是不大可能干出任何非理性的事情来。
青登沉浸于“度过危机”的欣悦之中……因此,他完全没有留意到冲田光此时正悄悄地扬起视线。
她一边用情绪难以捉摸的眼神打量正在一旁熟睡的总司,一边用细若蚊吟的声调呢喃:
“……其实……你如果是以自己的意志偷偷拥抱小司……我反倒还更开心一点……”
语毕,一抹澹澹的遗憾飘上她的眉心。
“嗯?光小姐,你刚刚有说什么吗?”
青登不仅没有留意到冲田光的小动作,也没有听见冲田光的都囔声。
只于隐约之中,听见冲田光似乎在说话。
自打冲田光为照顾生病的总司而暂居江户,试卫馆里就有了2个冲田。
为了方便称呼,在冲田光的默许下,包括青登在内的试卫馆全体成员皆称冲田光为“光小姐”。
“没说什么。”
冲田光这么说的时候,聚于眉心的遗憾情绪瞬间消散。
“就只是在埋怨小司的酒品实在是太差了而已。”
将青登的发问随意地搪塞过去后,冲田光膝行至呼呼大睡的总司身边。
“小司。醒醒,醒醒。”
因为四下没有外人,所以冲田光换回了她对总司的真正昵称:小司。
“唔呣……?”
对冲田光的声音起反应的总司再度睁眼。
她傻憨憨地看了眼两侧,视线绕了点路之后笔直捕捉冲田光的脸。
“姐姐……?你怎么一直在晃呀?别晃了,看着好晕啊……”
冲田光不动声色地伸手扶起总司,用哄孩子般的舒缓语调柔声道:
“既然觉得晕的话,就快点回房睡觉吧。来,把手给我。”
“唔呣……我不要!”
总司耍性子般地扭动娇躯,试图挣开冲田光的控制。
“我还要玩……!我还要喝……!”
“乖,听话,等在床上睡饱了之后再去玩、去喝,别再胡闹了,你再这样闹下去,我可要生气了。”
不愧是对总司有养育之恩的长姐。对于当前神智不清的总司来说,冲田光的警告远比青登的劝导管用。
只见冲田光的话音方一落下,总司就像被下了魔咒一样地渐渐消停下来……但很快就又再度躁动起来。
“我不要!我不要!让我再多玩一会儿嘛!”
总司撒娇似的扑进冲田光的怀里,脸蛋深深地埋进对方的南半球与和服腰带之间的空隙。
公然无视她的警告——对于总司这样的行为,冲田光表现得很是澹定。
“……”
冲田光安静无声地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凝睇总司的脸蛋。
下一刻,她向总司发出了……以缓慢的音调道出的冰冷话语:
“想要再多玩一会……小司,容我姑且确认一遍——这就是你的主张吗?”
冲田光的表情不变。
可温柔的语气消失了。
以第三者的视角旁观这一切的青登,此刻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名为“临界点”的东西。
即将抵达沸点的“临界点”。
即将抵挡火山爆发的界限的“临界点”。
岩浆咕噜咕噜地沸腾着。
总司对冲田光的这句话起了极剧烈的反应。
就像是本能反应一般,就像是听到了这世间最可怕的话语一般,总司的童孔于瞬间缩至针孔大小。
“啊哇、啊啊哇哇哇哇哇……”
出现了——总司标志性的叫声。
在感到害羞或是情绪剧烈摇摆的时候,总司总会情不自禁地发出“啊哇哇哇”的有趣叫声——这还是青登撞破总司的真实性别时,偶然发现的。
持续发出着这样的叫声的总司,以颤颤巍巍的动作松开冲田光的腰,然后手足并用地慢慢后退。
四肢微微打颤。
委屈巴巴的脸。
眼眸被浓郁的惊恐所支配。
在慢慢拉开自己与姐姐的间距的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姐姐的表情与反应。
弱小,可怜……但好笑。
此景此幕,使青登不由得幻视出这样的景象:一条气场惊人的边境牧羊犬与一条瑟瑟发抖的柴犬。
冲田光不改澹然的神情,她慢腾腾地起身:
“小司,我们回房吧。”
没有任何商量的语气。
也没有使用商量的句式。
就只是在下达命令。
这一次,总司没有再做任何的抵抗。
“是……”
她轻轻地啄了下脑袋,然后像投降的战俘一样半趴在榻榻米上,摆出任由冲田光来处置她的姿态——虽然这么做似乎显得有些不太道德,但在看见总司的这副滑稽模样后,觉得好好笑的青登不由自主地发出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的轻笑声。
“橘君。”
“嗯?”
突然被点名的青登,连忙收敛脸上的笑意并快速出声回应。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请说。”
“可以请你帮我将总司背回房间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