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忍了她整整三年。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很少容忍别人,却对她一忍再忍。
忍,是有情绪的,一边忍,一边会忍不住怨。
这是他们之间的一条隐形裂痕。
连日缺觉,让他的情绪濒临失控,耐心也差到了极点。
很想冲她发一通脾气,然后甩袖离开。
可是她太好了,聪明漂亮,温柔懂事,眼下又这么脆弱。
他连冲她发个脾气,居然都舍不得,吵架更是不可能的事。
深深呼吸了好几下,顾北弦才勉强压下心底的怒意。
他紧紧抱着噩梦中的女人,把她一点点安抚好,给她掖了掖被角。
从床上下来,拿起外套穿好,走出去,想抽根烟。
院子里还有人,他走到大门外。
门前有个废旧水塘。
水塘对过是一片稀稀拉拉的杨树林,凌乱的电线穿过树木顶端的枝丫,在风中微微晃荡着。
顾北弦从裤兜里拿出烟,抽出一根。
扣动打火机,用手挡着风点燃,深吸一口,缓缓吐出青白色烟雾。
他眯眸,看着对面的树林,一根接一根地抽起来。
一贯斯文禁欲的脸,渗出一丝寒意。
从日影西沉,抽到夜色漆黑。
地上是一个一个凌乱的烟头。
抽了整整半包烟,他烦躁的心情还是不能彻底平静下来。
手机忽然响了。
顾北弦把烟含在嘴里,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扫了眼来电显示,是楚锁锁的。
他皱了皱眉头,直接掐断。
没过几分钟,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父亲顾傲霆打来的。
他按了接通。
顾傲霆问:“什么时候回来?”
顾北弦没什么情绪地说:“苏婳外婆今天下葬了,明天一早就回去。”
顾傲霆的声音隐隐透着责备,“怎么去那么久,前前后后加起来快四天了。”
“她外婆去世了,她很难过,我不放心她一个人。”
“她不是有妈,有亲戚吗?”
“她妈也很难过,自顾不暇。她那些亲戚,也就那样吧,眼下她能依靠的就只有我。”
顾傲霆鼻子哼出一声气流,“都要离婚了,干嘛还对她那么好?多给点钱就行了。你的时间比金钱宝贵得多,你参与的那几个项目,因为你的缺席,都延期了。知道给公司造成了多少损失吗?”
顾北弦眼睑微敛,淡淡地说:“给公司造成的损失,从我的私人账户里扣。”
顾傲霆不悦道:“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是公司的信誉!”
顾北弦默了默,“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顾傲霆低嗯一声,命令的语气说:“回来记得把婚离了,离个婚拖拖拉拉的,这么费事。”
卧室这边。
苏婳睡梦中翻了个身,下意识地去抱顾北弦,抱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