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顾筠在为村里人拿药时突然便倒了下去,不省人事,若不是扶音一直跟在一侧细心照顾恐怕就要彻底躺着起不来了,如今不过刚见好转,顾筠却就提出要带着扶音出山去为那些暂得安息的百姓们诊治探问,扶音本想等顾筠再好些,可顾筠却如何都不肯再躺在床上了,于是今日便将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
顾筠回到竹屋中提起几个装满了草药的木箱,然后便对着扶音说道:“走吧。”扶音拿起堆着换洗衣物的包袱和装了些吃食的木盒,跟在顾筠身后走出了竹屋,轻轻地合上门,走过熟悉的山路和村间的小道,扶音却是第一次走出了赋阳村,她站在蜿蜒而去的路上眯着眼聆听长风拂过荒草,还有飞燕掠过长空的啼鸣声,划破天际嘹亮四野,顾筠站在扶音的身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看着扶音,眼底有些愧疚。
顾筠轻声地说道:“扶音,先生这么多年却是从未带你走出过赋阳村这方寸之地,是先生思虑不周对不起你了,现在先生便带你去看一看这世间万千百态的河山好吗?”扶音伸出手攥住顾筠的衣襟,点了点头,于是他们便渐渐地走远去,背影在天光下拉长扯远。
走出赋阳村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正慢慢重新筑起的城池,从山林中运送而来的沙石紧紧垒进城墙中,越过坍塌的城门,顾筠和扶音走进了遍体鳞伤的城池之中,曾经的繁华兴盛,如今却是一片破落模样,扶音仔细看着,认认真真地将躲在街角面色残存苦涩的人、行走在街巷欢声乐语的人、忙碌在废墟之上挥汗如雨的人尽皆纳入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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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音似乎隐隐约约记起来些久远的记忆,细细算来却也不过十余年,可那时的年少懵懂又能记住几分颜色?只模糊想起曾经彻夜通明的灯火和街巷中的人山人海,耳边还有几缕喧嚣残存,可眼中的景象却是万般不同,扶音问着身旁的顾筠:“先生,以前的景色要比这样好上许多吧。”
顾筠点点头轻声说道:“当然,那时世间最美的景色便莫过于众生百态,只是看着便能让人沉醉其中流连忘返。”扶音歪着头,她想起书上描绘的繁华风景,认真说道:“先生,奇星岛也会重新变成以前的模样对吧?”顾筠笑着看向扶音澄澈双眼,答道:“是的,先生相信那样一天很快便会回来。”
说着,他们走到了一处医馆之外,其中来来往往挤满疲惫虚弱的人,忙碌的医师不过寥寥,根本照顾不来那般多的病人,南境城池慢慢复原,重新燃起生的希望的无数民众自然也不会在再像曾经一般恨不得早些死了,于是在那些黯淡时日中勉力生存下来的人们,也都被送进了医馆中诊治,如此一来自然便将医馆挤满了,医师自然也是忙不过来。
顾筠和扶音走进去,与医馆的几位医师商讨了片刻,便将身上的东西放在一侧,开始着手诊治那些神色痛苦的民众。有了顾筠和扶音的帮助,诊治、拿药、包扎等一系列的杂乱事务一下子变得有条不紊起来,民众们慢慢地不再挤做一处,在顾筠和扶音娴熟快捷的诊治之下迅速疏散开来,医馆中也不再挤满了人,只余下一些身患重疾之人还留在医馆中治疗。
不过几日,顾筠和扶音的名声便传了出去,有人慢慢提起了白发医仙的故事,于是顾筠的出现也开始成了口相传的神话传说一般,复得安康重见光明的人们茶余饭后便开始修饰起故事来,顾筠就这般被抬到了极高的位置去,可当人们聚到医馆外想要一见白发医仙,却得知早已离去的消息。
顾筠和扶音就这么辗转在南境诸多城池之间,每到一处就要掀起争先传颂白发医仙故事的潮流,而顾筠和扶音却也不会多待太久,将一些个诊治的方法留给医馆医师便自离去,于是更多了些神秘色彩。人们开始带着笑意讨论些新奇事物,也自谈论起让人心生雀跃的传说故事,南境的生息就这般慢慢地重新鼎沸起来,天上缭绕的阴云也在不知何时散开了去。
走在山林之中,扶音蹲在溪边看着嶙峋怪石上游曳而过的鱼,听着不远处瀑布垂落砸开水帘的声音,顾筠坐在扶音身后的一块石头上,仔细清理着一只游鱼的鳞甲,然后放在火堆上炙烤。
北境的一处幽深山林中,顾枝自顾自走到山崖边向南望去。
天边的云彩慢慢地浮动着,璀璨的光洒落几缕碎片,照着天涯两处的人,互相思念互相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