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生死间道理自明(一)

鱼姬站起身,精致的眉眼低垂,看着阁楼下的街道上稀稀疏疏的人来人往,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安详平静好似空中楼阁,只要那个潜藏在幕后的君主伸出手掌,就能轻易摧毁。

鱼姬缓缓攥起手掌,空无一人的阁楼中有磅礴真气骤然倾泻扩散,不堪重负的木门在鱼姬身后发出吱吱呀呀的刺耳声响,不知过了多久,桌子上的茶杯终于停止了晃荡,然后随着那个红衣女子再次坐在栏杆前,所有茶杯无声无息地碎成粉末。

程鲤离开醉春楼之后并没有直奔城外港口,她以极快的速度在屋脊楼阁之间辗转,即便有人抬头看上一眼,也不过觉着是日光晃了眼。程鲤的身影落在沧元河畔,没有走向那座正门关闭的木匠铺子,而是来到了另一旁的铁匠铺子,她走入其中,再走出之时手上多了一个长条包裹,她下意识看了一眼一旁的木匠铺子,然后神色间便再无犹疑,运转真气直向城外港口而去。

木匠铺子后院里头,武山端坐在树下石桌上擦拭着怀中二胡,他察觉到了木匠铺子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熟悉气息,抬头看了一眼却没有走出门去,他低着头将二胡擦拭得干干净净,然后站起身,叹息一声,走进屋里去,开始收拾包袱行李。

云庚村外,顾枝跳下马车来到旗岸身前,双眼的神采在一瞬间化作了幽深潭水,他微微皱眉,沉声问道:“怎么回事?”扶音也走下马车,站在顾枝身后看着旗岸,神色中有些担忧。徐从稚带着孩子从村口处走来,站在旗岸身后不远处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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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岸重重喘息一声,这才强压下心中见到顾枝之后翻涌而起的复杂情绪,既有一路赶来难以抑制的忧愁迷茫又有没能好好照顾师父愧对顾枝扶音的难堪,旗岸开口道:“二十天前一个自称澜珊的武道高手找到师父,然后师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尤其是在听到他们的二哥还说着,以及那个当年他们曾千辛万苦护着的大哥的血脉还存活于世,师父极为喜悦。可是澜珊前辈却说当年大战之后废了双腿的二哥前段时间突然独自离开,如今下落不明。澜珊前辈便根据他们二哥这些年搜寻到的消息找到了奇星岛苍南城,找到了隐居守平小肆的师父。”

缓了一口气,旗岸接着说道:“师父沉默了很久,然后在后院里喝了一夜的酒,师父说了很多话,可是我听不懂,只知道师父是在说起往事,还提到了顾先生,最后我也喝醉了,模模糊糊之间师父跟我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和澜珊前辈离开了。”

说到这里,旗岸难以抑制地落下泪来,哽咽道:“顾大哥,都怪我,要是我没喝醉就一定会拦下师父的,绝不会让师父就那样不管不顾地恢复境界修为。”

没等旗岸的话说完,顾枝脸色刷得苍白一片,急切打断道:“你说什么?三叔破开禁制重新动用修为了?”旗岸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鼻涕泪水,使劲点头道:“是,师父说要去救人,还要去报仇,然后当晚就和澜珊前辈离开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傅大哥让我去找了醉春楼,鱼姬楼主便让我来方寸岛。”

顾枝愣在原地,似乎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扶音在顾枝身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强压下心中的忧虑,她走上前去拉住顾枝的手掌,轻声说道:“先回院子里再说吧。”

几人一直站在村口处,有人来人往好奇地打量几眼,窃窃私语。

感受到扶音手掌温热气息的顾枝吐出一口浊气,一言不发地回身牵着马车走向云庚村,路过徐从稚和孩子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此时孩子的脸色几乎与他别无二致,苍白如纸,就连嘴唇都微微颤抖。

站在孩子身旁的徐从稚看着他的神色,眉间和眼底都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