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徸渠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地上翘起腿轻轻摇晃,脸上已经是恬淡平静的神色,他轻声笑道:“你要是乐意守夜我就睡一觉了啊。”
君策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禾徸渠真就闭上眼睛似乎沉沉睡去,片刻之后还有细微鼾声传来,君策一直望着远方,看着月色遁入夜幕深处,看着天际远处泛起鱼肚白。
滁帘山阻断于一条汹涌翻腾的大江之前,此处终于有人烟村庄散落,横跨江河的石桥上还有牧童骑在牛背上摇摇晃晃前行,质朴憨厚的农夫走在前头挑着担子,还有着手握锄头镰刀背着箩筐桥的另一侧缓缓走过。
禾徸渠在石桥一端停步,他看着不远处那鸡鸣犬吠青山绿水间的村落,笑道:“就送你们到这里吧,我还要去一个地方看看再接着闯荡绰行脉的江湖,接下来只有走过前面的村子再多翻过一座矮山就能看见绰行脉裕和国的边境城池了,合众脉与绰行脉的接壤处还算安稳,你们只管通过那座城池继续游学绰行脉便是了。”
张谦弱看着禾徸渠问道:“禾大哥不是也要去绰行脉,怎么不一起去?”禾徸渠拍了拍身上的衣衫和那把环首大刀,咧嘴笑道:“这不是还算积攒出了一身家当,准备回家那边去显摆显摆?虽然家里头也没什么人了,不过我当初离开村子去参军入伍的时候可没少人看不起我的,这次回去跟他们摆摆阔,再给家里那几个坟头上几炷香,以后还会不会去就不好说了。”
张谦弱点点头,看了一眼真页和君策,三人各自行礼郑重道:“多谢禾大哥这一路的护送相随。”禾徸渠摆摆手笑着说道:“江湖人不拘小节,虽说你们是那读书人,可是也要学咱们爽利点不是?以后重逢买几壶酒给我就是了。”
真页欲言又止,禾徸渠连忙皱着眉头摆手:“真页小师傅别念叨,知道你们修行之人不食酒肉,我我,以后就让君策掏钱请我喝酒好了,想来儒家门生没那么多讲究。”
说着,禾徸渠向君策挤眉弄眼,君策无奈点点头,想了想说道:“我们接下来应该还会去一趟绰行脉中部松瓶国的宝盐城,若是禾大哥之后游历顺路也可去那里看一看,没准能够遇上。”
禾徸渠愣了愣,然后笑着点点头,不再多说,大大咧咧的江湖汉子抱拳摇了摇,然后对着君策比出饮酒的姿势,便转身大踏步离去,抬起手臂挥了挥,君策作揖行礼,张谦弱和真页也都持礼告别,看着大髯汉子的背影消失在山林深处,张谦弱这才转身走上石桥说道:“走吧。”君策和真页紧随其后。
石桥之后的村庄远离城镇,虽然也会有商队翻山越岭来此,村子里的百姓也会在年关或是一些赶集的日子去往附近那座城池,可是总体来说在这里居住的人们就像书上所写的世外桃源一般自给自足安然自乐,三位少年没有停留村庄,背着包裹行囊与村子里的一个老者询问过山路方向之后就径直去往不远处的那座山野,继续跋山涉水去往绰行脉。
绰行脉裕和国边境的重城人烟繁华,城里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城隍庙香客络绎不绝,三位少年路过之时也远远拜了拜,却没有停留,在城中寻了一处客栈住了一夜便继续前行,清晨的城隍庙愈加人来人往,听说半夜还会有许多虔诚香客等候在城隍庙门外,就是为了在吉时抢得那一炷头香,心诚则灵,愿意相信的总是许许多多。
三位少年路过城隍庙时看见许多年轻女子联袂来此,个个羞赧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特意来求姻缘的;还有那些个神色落魄的书生站在城隍庙外唉声叹气,被那些个在庙外的香火摊贩三言两语说几句就请了几炷香去往庙里虔心祈愿;有豪阀大族的贵妇人携带家仆婢女浩浩荡荡一行人挤进城隍庙里去,那架势恨不得把庙门口的所有香火香烛都给买下来好给城隍老爷看看自己的诚心诚意。
三个少年就蹲在城隍庙不远处啃完了烙饼,然后就起身继续赶路,出了城池一路穿过裕和国西南面边境,还要路过一座青盛国才能去往松瓶国,青盛国极重道家,十年前还有灭佛一事,只是如今与领国虞杉国的边疆常有纷扰,再加上国内忧患重重,如今佛道之争的风气才好了许多,不过听说青盛国的道士都不太看得起和尚庙,所以在走出裕和国之前君策说要给真页买一副兜帽穿上,免得路上被什么道门子弟瞧不顺眼了就要惹出是非,真页本是无所谓,张谦弱却连声赞成,脸色认真眼里却有戏谑,看的真页差点当场就要和张谦弱再起一场佛道之辩。
走入青盛国所见所闻其实也没预想的那般糟糕,没什么佛道争辩得不可开交的格局,听说是几年前有一位佛家大德云游路过此地,一场在青盛国京城的佛道之辩为举国上下的佛家子弟争了个扬眉吐气,所以再不会有道门子弟路过一座佛寺就要进去砸场子的纷乱。张谦弱这才笑着和君策解释说那位云游路过的佛家大德正是道德谷山上人,当年下山返回道德谷途径于此,听说了佛道争执又听了些青盛国国师关于道法的论辩,觉得不太合适,便直接找到了那个青盛国的国师来了场佛道辩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