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坐在酒馆里,浑身上下搜不出一颗铜板的顾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鱼姬,而白念媛从白家村逃亡离开身上自然也没有带着什么盘缠银两,所以师徒二人可怜巴巴地等待着鱼姬善心大发“施舍”一番。
鱼姬就当作没看见顾枝可怜无辜的眼神,抬手招呼店小二点了两坛酒和几样酒馆里的招牌菜,顾枝和白念媛这才收回视线,老老实实坐在原位等着酒馆的酒菜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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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念媛坐在椅子上抬眼环顾着酒馆,虽然和白家村里的酒馆天差地别,可是这番景象还是不免牵动她的记忆,顾枝察觉到她的视线,轻声开口问道:“想家了?”白念媛收回视线摇摇头说道:“没有家了。”
顾枝静静看着白念媛,然后突然问道:“你真的想好拜我为师了?”白念媛抬起眼睛看向顾枝,眼底有些不解。
顾枝伸出手拍了拍肩膀上沾染的雨水,然后神色平淡说道:“虽然那个时候在庆鹤山后山我是想着用尽办法把你带走就好,可是也没想到你会那么快就下决定拜师学艺,说实话,其实你根本就还没明白什么是武道修行什么是武林江湖,所以如果就看着你这么一头雾水地闯进武道中来,我这个便宜师傅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白念媛看向顾枝,她一开始还以为顾枝是后悔收自己为徒了,不过听起来顾枝好像只是想要再听一听她的想法而已,毕竟那个时候被愤怒和仇恨充斥了心神的白念媛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清醒思考的能力了。
后来顾枝开始教导白念媛习武的时候就说过武道登高可以有所向往但不能被执念桎梏,于是白念媛也学会了在修行时暂时压抑住那些汹涌激荡的心绪起伏,当然这其中也有鱼姬的功劳,因为顾枝不在的时候代师授课的鱼姬可是毫不留情,只要白念媛有丝毫的动作差错和姿态缺漏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打骂,好在白念媛的心性还算坚韧,也是咬着牙不服输的性子,所以才没有轻易言弃。
可无论是顾枝旁敲侧击地询问还是鱼姬冷嘲热讽的指点,白念媛都能听得出来他们对于自己选择武道修行的忧虑,她不明白所谓真正的修行究竟是怎么样的,可就像她在庆鹤山后山时回答顾枝的那样,哪怕这条路再崎岖难走她白念媛也绝不会中途放弃,她要一步一步走到更远更高的地方去,然后从此不再只能无能为力。
白念媛眼神坚定地看着顾枝,缓缓说道:“师傅,我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我知道武道修行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只需要依靠一朝顿悟和机缘巧合就可以一步登天的轻松事情,知道在如今的乱世中武道登高更是难如登天,可我不想放弃,如果没有师傅带我走出庆鹤山,如果我选择了留在荒废的白家村,那么此生我便还一直只能是那个一无是处无能为力的白念媛,我不想要这样,也不希望白家村的事情在我眼前重演,如果有一天再次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要去做那个阻止一切的人。”
白念媛语气坚定地说着,眼神明亮,鱼姬自顾自喝茶好像没有听见少女的豪言壮语,顾枝则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笑着说道:“不用担心,我不是要后悔收徒的事情,而且你比起你那个便宜师兄来说可更是我精挑细选的传承之人,你师兄都没能学走我的刀法,你可要幸运多了。”
白念媛歪着脑袋问道:“师兄?”顾枝点点头说道:“你还有一个大师兄,那是我在出云岛游历时收的一个徒弟,虽然只是指点了他一套剑术,不过也算是我第一个正儿八经承认的弟子吧。”
说到这里,顾枝想起了那个明明比自己大上几岁却还总是一脸崇拜喊着自己师傅的年轻人,不知道如今离开出云岛了是不是在江湖上闯荡出些名声来了?顾枝笑了笑,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白念媛好奇问道:“师傅只有两个徒弟吗?”顾枝看向白念媛,笑着反问道:“怎么,觉得很奇怪吗?”
白念媛摇摇头,说道:“也不是,师傅已经很多年在江湖上都没有什么传闻了,有很多人都说师傅是隐居山野继续精修武道,也有人说师傅是游戏人间挑选传承之人,甚至还有不少人自称是师承‘地藏顾枝’的武道高手,可是最终都被戳穿了。”
顾枝放下茶杯随口说道:“以前我也没想过收徒的事情,觉得自己不是为人师表的那种人,干脆就不去误人子弟了,不过机缘到了也就顺其自然吧。说起来,当年我的拜师学艺也是这般呢,都是那些师傅偶然到了青潋山,然后我也就偶然拜了他们为师。”
白念媛对于顾枝的往事还是有些好奇的,虽然江湖上和市井间有不少关于“地藏顾枝”的传说,可大多都是胡诌杜撰没什么可信程度,所以许多向往江湖风光的人其实都很想知道年少成名的“地藏顾枝”究竟是如何打磨出一身玄妙武道境界修为的,可惜“地藏顾枝”真正现身的时候并不多,所以也就没多少人有机会去打探关于他的来历了。
鱼姬一直坐在一边没说话,不过此时却突然开口道:“你不用把他想得太过高深莫测,他以前没收徒纯粹就是因为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