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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来营帐的范围,有孩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那些是什么人啊,为什么都看起来恶狠狠的样子。”栗新回头看了看守卫森严的营帐回答道:“这些是从别的地方来的人,和那些在村子里为大家看病治疗的医师是一起来的。”
又有一个孩子问道:“别的地方是哪里啊?”栗新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说道:“那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需要坐着船穿过风浪,很多很多天才能抵达。”孩子们都围绕着栗新转,叽叽喳喳地问道:“先生,先生,你去过海外吗,你去过很远很远的地方吗?”栗新温和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先生也没有去过啊。”
走在一侧的于琅突然开口道:“我去过哦。”孩子们都将视线转过去看着于琅,虽然除了一些年岁较大的孩子之外其他人都对这个陌生的男子没什么印象,但听故事的强烈好奇心却迅速占据了他们的心神,他们都静静地看着于琅,眼里满是期待,闪烁着光。
于琅清了清嗓子慢慢悠悠地说道:“你们先生说的那个地方呢,是海外最大的一座岛屿,没有之一,居住在上面的人也要比奇星岛多上很多很多,那里除了巍峨的城池外还有许多抬头也望不到尽处的楼阁,高高地,看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塌下来,却又稳稳当当地住着许多人。
在那里,和我们一样,男孩和女孩都能入书院读书,不同的是,在那座岛上女子也与男子一般可参军入仕,可在朝堂上慷慨陈词也可在沙场上驰骋风云。”说到此处,孩子们都安静了下来,一些个小女孩不自觉地向着于琅靠近过去,认真地听着,眼底有着无限的遐想。
于琅继续说着:“在那里,人们不再只关注于田野上庄稼何时播种何时收割,也不再入夜时便合上自家的屋门早早入睡,人们走在路上不再只依凭车马和脚力,甚至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登天揽月也都有了成为现实的根基,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奇怪却美好的东西,它的名字叫做工业。”
孩子们如痴如醉地听着,这是他们从未了解过的世界,甚至从未听闻难以想象,可如今却是真真切切地存在于某处,似乎只要伸出手去就能摸得到,孩子们渐渐忘了周遭的一切,不知已经走到了何处。栗新也听得有些迷糊了,虽然他也从顾枝和扶音那里听过不少关于外面的、关于海外的、关于光明岛的故事,可无论何时他都像第一次听闻的一般,为那副波澜壮阔而神往、痴迷。
于琅停了下来,伸出手指着远方说道:“到了。”栗新和孩子们这才回过神来,他们顺着于琅的指尖望去,叶符城的城墙直直地撞进眼中。
有曾跟着家中长辈来过城里的孩子嘟囔着:“先生便是带我们来看这城池吗,可是这也没什么好玩的啊。”栗新语重心长地说道:“带你们到这儿来看看城池,不是为了告诉你们这外面有什么好玩的,而是想说,你们不能只将眼光放在村子里,放在山里,应该望着远处的海,看着远方的城,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不会只局限于偏远一隅,然后鼓起所有的勇气和期望,一点一点地积蓄,一步一步地前行,直至知道自己最终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早已习惯了栗新在授课时的严肃与正经,虽然有些孩子听得并不认真,但却都安安静静地等待栗新说完,于琅也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栗新领着孩子们坐在路旁的缓坡上,取出包裹里的书卷,指着远处的城池和被山崖遮掩的海峡,认真解读着古籍圣言里的枯燥道理。
站在春风吹拂的旷野里,感受着不受束缚的视线四下纵横,孩子们在往日只觉烦闷的书卷中却也听得更认真些,不时有邻近村子里外出行商之人经过,也都会与相熟的栗新打一声招呼,夸赞几句孩子们。
时间就这般不紧不慢地流逝着,转眼已是正午时分,栗新收起书卷便要领着孩子们走回赋阳村去,一直站在一侧默默无言的于琅却突然开口道:“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吧。”孩子们面面相觑却都露出了兴奋的期待神色,栗新疑惑地看了看于琅没有多说什么。
说罢,于琅便当先向着一侧的一处山路走去,驾轻就熟地绕过阻隔的荒草林木,径直往上攀爬而去,他刻意地放缓了步调,等着栗新带领孩子们跟上来,走了没多久便远远地望见了一处立在山崖边沿的石台,孩子们叫嚷着奔过去,站在石台上举目望去,栗新也追了上去,然后便见万里的山河都撞进了眼底。
于琅走到石台上与众人一同望着远方,说道:“以前我便经常走到此处看着远方,因为站在这里就可以越过城池的墙头望见人潮如织,也可穿破云天的界限望着海潮翻涌,一望无际。”
栗新静静地看了许久,他似乎隐隐约约懂得了什么,却又捉摸不住,只听得于琅走到孩子们近处,蹲坐下来,轻声说着:“走的远了,站的高了,见着的东西便要更多些,也更壮丽,如此心生欢喜满怀期待。我们不能视而不见,当作世间的肮脏混沌丝毫也不存在,也难以装作世间并无世家大族、无强权横行,可难道因此就要屈居一处,不敢踏出一步吗?当然不是的,哪怕出身再如何微小却无法就此断言一人的生命有何尊卑,更不可就此沉沦失却眺望远方的心神,城池拦得住人却拦不住人心,且就振翅翱翔,越过山石,再见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