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扑面而来,顾枝站在原地竟是愣怔无言,那三个孩子的名字熟悉又陌生,难道真是先生和三叔?那这个名为君洛的孩子又是谁?莫非是那个古往今来第一个身非岛主之位却踏入天坤榜的君洛,是那个持刀于孤山上和魔君一战的君洛?
顾枝晃了晃脑袋,似乎有那样一点东西在他的脑海中心头上埋下了种子,慢慢生根发芽,终有一日就会撑破他的心神,将一些东西铺展在他眼前。
顾枝摘下腰间空荡荡的酒葫芦,低声嘟囔道:“没酒了。”他迈步穿过云雾,站在了一条蜿蜒沙土路上,不远处有一杆残破旗子迎风飘荡,隐约看得见其上的“酒”字,顾枝慢慢走近。
乡间土路之间的这座小小酒馆只是虚掩着破败木门,遮掩住风沙席卷,顾枝推开木门只见大堂中坐着一个独自饮酒的年轻人,顾枝自顾自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下,躺在柜台后打瞌睡的店小二弯着腰跑过来殷勤问道:“客官要什么?”
顾枝将朱红酒葫芦放在桌上,随口道:“先来二两酒,随便上一些你们店里的肉菜就好。”店小二哈腰应承,跑进后院灶房。
大堂里静悄悄的,就在顾枝不远处的那个年轻人端正坐着,身边已经放着两个空荡荡的酒壶,显然已是喝了有段时间,年轻人面不改色,桌上的肉菜也是不曾动过,只是一杯一杯地喝着算不得醇厚的劣酒。
很快顾枝的桌上也摆上了酒壶,顾枝拿起酒碗就倒满了一整碗,一手端起一饮而尽,此时的他的心神还有半分留在了云雾之中,更多的是对于那三个孩子的疑惑。
顾枝从小就知道顾筠不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也知道自己那失却了的八年记忆恐怕掩藏了许多连顾筠和谢洵都不愿提及的过往,顾枝从来不曾去追寻过,因为当那时在青潋山竹屋睁开眼重新看着世间的他就知道自己这一生注定会将顾筠看作自己最为亲近的家人,至于不知是否还在世的生身父母,顾枝想过念过,却不知是否该从何寻起。
那三个相依为命的孩子有顾筠也有谢洵,是否就是当初顾筠曾说的在承源岛玄鹤城中结拜的兄弟三人,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个名动天下的君洛就是顾筠和谢洵的兄长?
顾枝的思绪就此止住,他竟是有些不敢再往下深思,他直接端起酒壶仰头喝下,辛辣的酒入喉穿肠,顾枝微微皱眉,咳嗽一声。
酒馆的木门被风吹开,残破门扉拍在墙上轰然一声响,趴在柜台后的店小二浑身颤抖一阵,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去却根本空无一物,看来只是长风作祟。只是下一刻又有沉闷声响传来,大地微微颤动,竟是敲打着酒馆大堂中的桌子也起起落落。顾枝伸出手按住桌子,自顾自仰头喝酒,也不在意不远处那个再次喝光了一坛酒的年轻人已经站起身。
酒馆外风沙弥漫,隐约间有绰绰人影,店小二眯眼望去,却见锋芒乍现,竟是无数身披甲胄的将士,一眼望不见浩浩人烟,店小二眼皮颤动,愣在柜台后不知所措,想要高声呼喊叫来那个躺在后院休息的老板,可是却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年轻人站起身走到顾枝所在的桌边,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语气平稳道:“这位少侠,扰了你的喝酒雅兴还请莫怪,只是待会若有什么冲突交锋,希望能避则避,这些人都是杀红了眼的,不会放过独自行走天下的江湖人。”年轻人说着双手拢进袖中,耸耸肩笑道:“毕竟这世间可没几个人是他们不敢杀的。”
顾枝抬眼看了看运转真气汹涌的年轻人,低下头自顾自饮酒,没有理会。酒馆外一个身后背着两把硕大长刀的披甲大将带着几个同样魁梧壮硕的侍卫走近酒馆,站在门槛外与年轻人遥遥对视,年轻人绕过顾枝所在的桌子,轻声笑道:“将军这是来抓我的?”
那个双刀壮汉闷声开口道:“军令所在,不敢不从。”年轻人呵呵一笑,毫不在意这位大将军言语之中流露的煞气,他回道:“那位都还没说话呢,他们就这么心急,连你们这重水军都动用了,看来今天我若是不从,你们还要将我格杀于此?”那位大将没有应答,只是神色冷峻杀气毕露。
年轻人伸了个懒腰,扭了扭手腕随意道:“素问重水军向来征战无往不利,凡是胆敢进犯北元王朝的外敌都绝无侵犯一城一地的可能,赶尽杀绝誓不罢休,不知重水军是否能像传闻中一般不让我失望?”说完,年轻人神色一冷,一脚迈步门槛便是一掌推出。
那位大将暴喝一声,抽刀出鞘高高跃起,可是他身后没能反应过来的几个侍卫却直直撞上了年轻人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掌,瞬时间就被犀利锋芒扯碎成满地血液,手持双刀的大将急急退去,身后大军听见将军的暴喝,齐齐踏出一步。
那年轻人甩了甩衣袖,抬眼看着汹涌而来的铁甲重军神色自若,高坐马背的将军冷然喝道:“世子殿下,莫要以为跟着那些江湖人学了些功夫就能够抵挡住大军开拔的冲撞,吾等只是想要带着殿下进京罢了,之后的事情还有那几位的想法重水军并不在意,还望殿下莫要冲动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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