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道剑仙下山(风雨欲来)

苏暮雨脚步一顿,身姿缓缓回转,骨节分明的手指将伞擎起些许。刹那间,那双仿若寒潭般深邃的眼眸映入众人眼帘,目光中裹挟着疏离。他紧紧盯着萧崇,声线低沉,语气不疾不徐:“白王萧崇。”

萧崇微微颔首,刻意拿捏着与苏暮雨如出一辙的逼格语调,不紧不慢道:“苏家家主,苏暮雨。”

谢七刀动作娴熟,利落地收刀入鞘,打量了修剪整齐的指甲一眼,随后身形骤然一动,犹如离弦之箭般迅速。只见他大步上前,伸出青筋暴起的粗壮手臂,如拎小鸡一般,牢牢抓住萧景瑕的后衣领,发力一甩,萧景瑕便像脱靶的标枪,不受控制地被掷出亭外,狼狈摔落在地。谢七刀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眼中满是鄙夷,嗤笑一声道:“正主已然现身,你这杂鱼就别留这儿碍眼了。”

萧崇面色一凛,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气场,声线低沉却掷地有声:“谢家家主谢七刀,以皇子的身份而言,你此番举动,未免过于冒失。”

话落,他执伞柄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无声地彰显着他此刻的不满与警惕。

谢七刀脸上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轻笑,那笑容不达眼底,反而透着丝丝寒意。他微微仰头,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悠悠问道:“且容我问一句,依据北离律法,犯下杀人之罪,该如何论处?”

萧崇神色泰然,从容不迫地开口,声线平稳却暗藏力量:“杀人的情境纷繁复杂,其中差别犹如天渊,绝不可等量齐观 。”细密的雨丝在他身侧编织成朦胧的帘幕,愈发衬出他的气定神闲。

谢七刀听闻,周身气场瞬间冷凝,骨节嶙峋的大手缓缓攥紧刀柄,动作间,空气仿若都被割裂。刹那间,他挺直腰杆,好似一柄蓄势待发的长枪,周身锋芒毕露 。即便岁月在他面庞镌刻下沧桑印记,可那一身腱子肉,依旧诉说着他曾经的剽悍;他的双眼锐利如隼,死死地盯着萧崇,目光中的寒意仿佛能冻结一切:“那依照北离律法,手染过百鲜血的,又当如何?”

“依律当斩。”萧崇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地给出答复,言语间尽显果断与干脆。

谢七刀神色冷峻,目光中透着几分复杂的意味,语调低沉而悠长:“正是如此。”他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依照北离律法,我这一身罪孽,早该被处以斩刑,灰飞烟灭,又凭什么对北离的皇子俯首称臣?白王殿下,老朽真是好奇,”他嘴角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其中却夹杂着丝丝嘲讽,“您放着朝堂要务不管,何苦主动来觅我们这些罪大恶极之人?”

“谢叔。”执伞鬼冷不丁发声,声音低沉却清晰,宛如寒夜钟声,瞬间截断了谢七刀的话语。

谢七刀闻言,当即住口,脸上没有丝毫愠色,唯有唇角那抹仿若来自九幽的森笑,依旧肆意蔓延,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他内心深处的不屑与桀骜 。

萧景瑕心焦如焚,脚步踉跄,几乎是连跑带颠地冲到白王身侧。饱含深情与急切地唤道:“兄长!”

萧崇毫无征兆地扬起手臂,以雷霆万钧之势,一记耳光就那么水灵灵地扇向萧景瑕,手掌裹挟着劲风,看着就火辣辣地疼。他的声线依旧沉稳,表情冷峻得如同寒夜中的孤山,可这迅猛的一巴掌,却藏着压抑已久的愤懑。

萧景瑕毫无防备,被这一巴掌扇得重心不稳,整个人直直向后倒去,重重摔在泥地上。他的唇边瞬间渗出血丝,殷红的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愈发显得触目惊心。细密的雨丝如针般落下,转瞬就将他的华服浸透,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整个人显得落魄不堪。

萧崇剑眉微蹙,面上透露着威严,一字一顿地询问:“可清楚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萧景瑕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身,伸出颤抖的手,用力抹去嘴角不断渗出的鲜血,声音里满是懊悔与敬畏,低声说道:“兄长,景瑕已深知过错。”

“去向暗河的诸位家主表达你最诚挚的歉意。”萧崇神色平静,语气却不容反驳。话语落下,他步伐沉稳地向前迈进一步,身姿挺拔如松,动作娴熟地将手中的伞精准地挪到萧景瑕身前,为他遮挡住那倾盆而下的冰冷雨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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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如此。”苏暮雨神色平静,语气波澜不惊,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淡漠。

萧景瑕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眼中满是惊惶与疑惑,他来回打量着面前的众人,脱口而出:“所以你们一早便清楚我不是萧楚河?”

谢七刀挺直了腰杆,冷嗤一声道:“萧景瑕,你着实小觑了暗河,也低估了我们的能耐。自你迈入暗河地界的那一刻起,我们便已洞悉你的身份——明德帝第九子萧景瑕。之所以留你一命,未曾痛下杀手,不是心慈手软,不过是想看看究竟谁是幕后推手。白王萧崇,以暗河诸位家主的判断,你相较萧楚河更有潜力,是更值得我们下注的人选。”

“会个面而已,何必如此剑拔弩张。”一道温和的嗓音悠悠传来,打破了现场紧绷的气氛。循声望去,正是送葬师苏昌河,也是现任暗河大家长。

苏暮雨与谢七刀见状,拱手作揖,齐声说道:“大家长。”声音里满是尊崇,动作间尽显谦卑。

苏昌河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石桌,发出清脆声响,和声细语却又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威严:“亭外天寒地冻,诸位莫要拘谨,进来落座吧。”

萧崇闻言,带着萧景瑕与侍童稳步迈向亭内。

谢七刀迅速将刀归鞘,动作一气呵成,尽显常年习武的利落干脆。紧接着,他走到大家长身旁,侧身入座,坐定后,他微微前倾,恭敬发问:“不知大家长此番突然亲临,所为何事?”

苏昌河声音低沉而略带喟叹:“或许是在暗处蛰伏过久,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想要置身天光之下的念头。对了,你们怎

么停驻在此处?李寒衣又在何处?”

苏暮雨身形笔挺,并未踏入凉亭避雨,仍伫立在原地,目光随着雨滴坠落的轨迹游移,有条不紊地回应道:“三日前,我们已然成功截住李寒衣。唐门老爷子们正一路跟随,依照行程推算,他们很快就会赶到此处。我们计划在此处布下天罗地网,截住雪月剑仙。”

“不,这次不是简单的阻拦,我们的目标是取她性命。”苏昌河脸色阴沉,话语掷地有声,每个字都裹挟着不容置疑的狠厉。

苏暮雨与谢七刀闻言,脸上的肌肉微微一紧,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二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既有对这决定的意外,也有对局势的考量。紧接着,他们又把目光聚焦在大家长身上,身姿微微前倾,神情专注,迫切地等待他说明背后的缘由。

“将雪月剑仙屠戮殆尽,这听上去堪称一场震撼武林的豪举。此役一旦开启,雪月城同暗河之间的矛盾将彻底激化,从此成为不共戴天的死敌,再无转圜的可能。”

苏昌河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烁着幽邃的光,顿了顿后,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缓缓说道:“不过,没有退路或许也并非坏事,破釜沉舟,方能一往无前。”

苏暮雨神色肃穆,剑眉紧蹙,向前迈出一步,“雪月剑仙实力超凡,想要取其性命,难度系数太大,这绝非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任务。”

大家长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唐门老爷子三人,加上你和谢七刀,合力还拿不下一个雪月剑仙?”

苏暮雨面色沉凝,斩钉截铁道:“我同她交过手,光凭这几人,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