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的三位耆宿,唐月落、唐裂和唐隐,他们和唐门的掌舵人唐老太爷同属一代,皆是唐门存续至今的中流砥柱。在悠悠十载的漫长岁月里,江湖各界遍寻不着他们的半点踪迹,宛如隐匿于暗夜的神秘暗影,悄无声息。

直至李寒衣在逃亡路上,与他们有过几次电光火石般的激烈交手。彼时,三人皆用玄色面巾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试图掩盖自己的身份。但李寒衣身为雪月城剑仙,在江湖闯荡多年,历练出了极为敏锐的感知和洞察力,在交手的瞬间,便从他们独特的招式和身法中,精准地推断出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反击刻不容缓。李寒衣在山林间疾掠,衣袂猎猎作响,右手似有若无地搭在剑柄上,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内心已然做好了背水一战的打算。就在她意图转身御敌、抽剑相向之际,眼角余光瞥见山林深处隐现一座八角凉亭。

执伞鬼苏暮雨子静静伫立在亭中,正抬眸凝视着她,眼眸中毫无温度,仿若千年不化的寒冰。李寒衣见状,脸上浮现出一抹轻蔑的哂笑。

好,既然你蓄意挑衅,那便一战到底!

遂你所愿,这场对决,不拼个鱼死网破,绝不罢休!

一辆马车缓缓驶离,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车厢内,白王萧崇与九皇子萧景瑕对坐无言,气氛略显压抑。玄同则安静地坐在一角,他身姿笔挺,神色淡然,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探出车窗。须臾,一只毛色光亮的信鸽从遥远的天际掠过,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降在他摊开的掌心里 。

“景瑕,此番你实在是行事轻率,近乎于孤注一掷了。”萧崇先一步打破沉默,嗓音温润,却难掩话语里的忧虑与关切。

“皇兄。”萧景瑕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悔,“是我行事莽撞,未加周全考虑,还望皇兄恕罪。”

萧崇语气中满是柔和与期许,缓缓说道:“我怎会责怪你呢?我心里清楚,你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辅佐我称帝,这份心意我铭记于心。只是我真心期望,待到我登基称帝的那一日,你能毫无损伤地伴我身侧。届时,我必封你为平天王,让你的威名传遍九州大地。你将成为北离开国以来最为卓越不凡的藩王,声名与天地共辉,荣耀与我并肩齐驱 。”

萧景瑕缓缓仰头,眼中满是赤诚与坚定,毫不避讳地看向萧崇。尽管萧崇双目被厚实白绫紧紧包裹,眼前一片黑暗,但就在这刹那间,萧景瑕却笃定,皇兄能够“看”到自己,正以同样庄重恳切的态度回应着他的目光。

“景瑕必当殚精竭虑,不负皇兄的深切期许。”萧景瑕的话语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好似饱含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

萧崇脸上浮现出一抹亲切的笑容,和声说道:“景瑕,我们兄弟之间,无需如此拘谨。。”

萧景瑕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笑着回应:“皇兄,并非是我太过拘谨,实在是皇兄平日言语间总是带着几分威严,不自觉就让人紧张起来了。”

萧崇嘴角噙着一抹温煦笑意,不紧不慢地开口:“玄同,信中所言何事?”此刻,玄同才刚看完信笺的内容,正抬手欲将其小心折起收妥。谁能想到,萧崇虽深陷黑暗、目不能视,却仿若能穿透一切阻碍,敏锐地察觉到玄同的一举一动,恰在这个当口,向他抛出了疑问。

玄同神情肃穆,单膝跪地,语气沉稳且急切:“圣上出访西域之行已然收尾,此刻正在归朝途中。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即刻起程,无论如何都要在圣上返回天启之前先一步重返天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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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崇闻言,抬手轻抚下颌,语气平静却难掩眼中的审慎,缓声问道:“当下陛下西巡未归,兰月侯代行监国之责。这段时日,天启城局势微妙,我佯称抱恙深居简出,其余几个在这期间可有风吹草动 ?”

玄同微微欠身,恭敬回应:“并无异常,入朝参政者循例早朝面圣,沉溺酒色者照旧宴饮作乐,热衷围猎者依旧驰骋郊野。唯有赤王萧羽,托病居家,已然一月有余。”

萧景瑕神色间流露出一丝轻慢,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哂笑道:“赤王萧羽,那个素以诗酒风流着称的闲散王爷?他平日里醉生梦死、放纵享乐,我看他这次是真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病得着实不轻。”

萧崇神色郑重地劝诫道:“景瑕,万不可小觑赤王。”

萧景瑕眉头紧蹙,脸上满是不以为然,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懑不平:“皇兄何出此言?皇子里,虽只有你二人封王,可皇兄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凭借自身卓越的才学与见识获此殊荣,实至名归。但萧羽呢?不过是仰仗他母妃深得父皇恩宠罢了。那女子出身成谜,身份存疑,而萧羽这个只会纵情享乐的王爷,整日不务正业。天启城中的达官显贵、市井百姓,又有谁会真正把他放在眼里 ,打心底里敬重呢?”

萧崇神色肃然,沉稳说道:“看待事物,不可流于表象。赤王萧羽此人,绝非如他平日里展现出的那般简单,他实则是个极为棘手的劲敌。”稍作停顿,他语气加重,带着几分警醒意味:“还有,你有一处疏漏。获封王爵的皇子,并非仅有我与赤王,你遗漏了最为关键的一位。”

萧景瑕脸色骤变,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永安王萧楚河……”他定了定神,旋即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紧接着忧心忡忡地问道:“可我们已将他的身份告知暗河。皇兄,依你之见,暗河会直接取他性命吗?亦或是,他们另有图谋?”

萧崇微微摇头,神色冷峻,语气斩钉截铁:不可能。他与雷门的雷无桀合力诛杀了暗河苏家的苏昌离,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暗河向来唯利是图,但在某些事上,他们绝无半分退让的可能,这些事关乎暗河存续,是凝聚整个暗河势力的所在。据我所知,暗河大家长已然对雷无桀和老六他们起了杀心,这一点毋庸置疑。”

萧景瑕不禁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意从尾椎直蹿上后脑,颤声道:“大家长,黑衣男?”

萧崇面色凝重,沉声道:“此人深不可测,着实可怖。与这般狠辣决绝之人达成合作,究竟是福是祸,实在难以论断。”言罢,他转向玄同,神色关切,“师父有没有最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