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六这一次没有再次砸出夏鸣蝉,而是双手将这名兵卒连人带甲胄的抓了起来。
短衫少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言语出声。
“是那萧保立教你的嘛...什么小事何故比得了大事?是这个意思对嘛?”
“为达目的,欺压百姓是小?为祸山野是小?那究竟什么是大?”
直呼踏雪侯的名讳,这少年到底是谁?
心中的猜忌一闪而逝,因为这些对于他都不重要了。
毕竟于他而言,今日就会死在这里,死得不明不白,并且极其不光彩。
他喃喃出声道:“杀了我吧...”
早年步入行伍之前,他心中最为仰慕的便是那连年征战的炎阳两军。
两军分别名为玄天、燎原。
玄天军团常年驻扎关外、漠北之地,那位寒川王更是可比肩陆许之人。
对于他来说,遥不可及。
燎原军团则是屯兵塞北,也有驻军行于关内,时常参与中原一带的平叛战事。
每每见到有燎原军行过路过之时,他都会心神向往。
而在他真正投身进入军营之中,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动身赶往边陲前线,也不是所有炎阳兵卒都是英勇神武之辈。
例如他们的这位长官赵翔,是由于家中在朝野的关系,才投身入伍的。
这些年的共事之下,自己也渐渐地被他的想法所感染。
沙场战阵之上,纵马扬戈没什么好的,躲在后方空吃军饷简直就是大自在。
要是能接下些好差事,就算是成了那市井中的恶痞,都不会有一人敢指出他们的不对。
现在想来,或许自己从那时起就错了。
自以权谋私起,贪墨下属军功、谎报乡镇霍乱、克扣同袍军饷...
这些“小事”都没少做,可以说是一件都没落下。
反观他口中的大事呢?却是一件未成!
行至此时,他没能成为最初憧憬、向往的模样,反而愈行愈远,再也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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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满六看着眼前这名炎阳兵卒,脸上的生气逐渐消失,就连双目也趋向一种死寂感。
为防止此人别有用心,少年钳住甲胄的劲道再次加重了几分。
他再次央求道:“杀了我吧...”
短衫少年看着他的神态,沉思了许久。
夏心出声道:“若是此刻犹豫,下不去手...便交由我!”
林满六呼出一口气,接着又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了许多。
“即便临死之前,有再大的悔意,也需偿命...”
短衫少年言语完毕,右手振臂作掌,先是举过头顶,随后猛然下挥。
一记手刀顷刻斩下时,在林满六的身前响彻一阵骨骼碎裂声。
咔咔...咔...
林满六松开手后,那气绝当场的炎阳兵卒,就此倒在了地上。
短衫少年回头看向了驰援至此的几人,少年拱手行礼出声。
“多谢诸位出手相助,还有前辈的教诲!”
还云霞言道:“也无需太过自责,你算是报了仇,我们也算是除了祸害!”
夏心在其言语后,冲少年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说法。
沈暮朝也开口出声:“以前听山间乡亲们念叨的多了,也知道个‘业债当还’的道理,都说不还死了就得下镬汤...”
短衫少年轻声嗯了一下,接着就抬头向北看去。
欠债者须还钱,杀人者须抵命,无论如何,皆不可避,是为天经地义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