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丢魂儿开始,半夜围着栓牛桩拉耙子就成了两位爸爸的生活常态。

也许因为魂魄还不稳,出现稍微大一点的动静如爸爸洗脸时不小心打翻了脸盆,家里有人造访突然的敲门声,甚至是旁边有人不小心打个喷嚏,都会让睡梦的沐小裴魂魄松动,蘑菇头总是趁机抓起孩子的魂魄就跑,往大黄牛身边一丢,挑衅地看着它龇牙咧嘴。

十一月初一晚上,沐小裴再次出现在大黄牛身边,让本来立志摆烂静观其变的她不胜其烦,正打算攒点儿能量捏个决给自己固魂的时候,突然感应到一股极其阴冷黑暗的力量在靠近,

眯起眼睛看去,竟是一条成人胳膊粗细的黑蛇。

不应该啊,北方的十一月已经下雪,肯定不应该有这种生物出来作乱。沐小裴突然回忆起小时候老人们常讲的一件奇闻:沐家村曾经发生过一次牛蛇大战,据说是村里被大家私下称为天残老太太的奶奶养的一条大蛇,突然袭击了村里最壮的那头牛,大蛇咬着牛脖子并缠着牛身子不放,牛的气性大,鼓着肚子死挣着蛇的身体,最后仰天悲鸣一声,用尽力气把蛇挣断,同归于尽。难道故事讲的就是这头大黄牛。

天残老太太,孙杨氏,也不是个普通人,天生右眼失明,手指脚趾加起来一共七个。丈夫早逝,育有两子,一家人过得邋里邋遢,从不劳作却不缺粮食。她住的那个宅子是黄土加高的宅基地,据说宅基地下面是巨大的蛇穴,冬天有太阳的时候,经常看见有蛇探着脑袋晒太阳。有邻居曾亲眼目睹老太太烧火做饭的时候,会有蛇像宠物一样趴在她身边烤火,更有人号称见过她家米缸里也常年盘着蛇,所以米取之不尽。

老太太上一世的结局并不好,小儿子触电而亡,留下两个孩子,大儿子七岁,小儿子五岁,小儿媳妇儿丢下两个孩子另嫁,小儿子被领养出去,大儿子则留在身边养着准备给老太太养老。只是小儿子家出现变故会后,家里的生活突然就好了起来,过了大概十年的富足生活后突发疾病,大儿子一家没有给她看病,只是诵经祈福,最后活活饿死在床上。

传说中的事件即将发生在眼前,沐小裴突然有一种直觉:也许她该想办法改变事件的走向,也许大黄牛其实命不该绝。

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明显感觉到那条蛇越来越近,浓郁的阴气几近实体化,沐小裴看了一下周围,爸爸们还没来,只有靠不住的蘑菇头在不远处幸灾乐祸。

沐小裴悄悄并起左手三指隔空捏诀:松!拴着大黄牛的绳子松开。接着换了个手势,食指前冲:刺!在那条大蛇刚要咬上牛脖子的时候猛刺了一下牛腿。原本坐卧着的大黄牛突然站了起来躲开了攻击,开始疯狂乱跑。

远处两个亮点慢慢靠近,是两位爸爸抽着烟来了。沐小裴继续捏诀:离为火,三为渐,火起。一点火星飞到牛棚上方,瞬间大火突起,照亮了周围,黑蛇瞬间遁走,两个目瞪口呆拿着耙子的男人愣了几秒钟,转身跑回去喊人:着火了,救火啊!

火光闪烁中,大黄牛慢慢走向沐小裴,定定看了一会儿,突然低下头,一滴类似红色的眼泪掉在左手手心里,魂魄突然归位,沐小裴在床上醒来,努力抬起左手一看,在左手拇指根部多了一颗棕色椭圆形的痣。

这是大黄牛的眼泪,沐小裴握紧了左手,她好像隐约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