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临安摇头:“我没有误会啊!就是觉得我胡家败落得太快了,前些年我身体不好也没看过账本,刚好请到人也帮忙查一查。听说大人手底下有好几个师爷,特别的能干,算账是一把好手……”
胡六青放在椅子上的手瞬间握紧,他扭头看向蒋氏。
之前那些年里,胡临安一直就是个病秧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偌大的胡家在他们夫妻手里就如可以捏揉搓扁的玩偶一般,两人不觉得有人会来查账,事情做得并不隐秘。
别说是大人,就算是任何一个会看账本的人来查,都会看出些端倪来。
不能闹大,否则他们夫妻就完了。
他们夫妻俩若是遭了难,两人的一双儿女也别想善终。想到这些,蒋氏的面色苍白如纸,她看着面前的儿子,只觉格外陌生:“临安,你别冲动,先让他们回来,咱们是一家人,有事好商量。”
这话一出,几乎就是承认了他们夫妻在胡家的家财上动了手。蒋氏有些尴尬,解释道:“李六叔确实没有白占东西,但当年他做生意的本钱是我给的。这事经不起细究……我是你娘,你要是把亲娘送进大牢,名声还能听吗?”
她又看了一眼楚云梨,饶是不愿承认于新兰能牵动儿子的心绪,跟儿子之间比自己亲娘还要亲密,她也只得道:“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新兰着想。”
胡临安颔首:“那你们何时搬走?”
胡六青脸色黑如锅底,咬牙切齿地道:“很快。”
“现在就走吧。”胡临安伸手:“我不愿再看见你们。稍后我要给我爹敬茶,我能成家是件好事,得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我可不想让你们出现在他面前,再毁了他的心情。”
胡六青:“……”
他霍然起身:“来人,去收拾东西。”
胡临安立即道:“别收拾,否则,我还得让两康他们去衙门一趟。”
两人朝胡临安下了毒,还都是胡六青指使,且那些药都是胡六青身边的人给的。真闹到了公堂上,加上胡六青那些粗陋的账本,他想要脱身,那是白日做梦。
让胡六青就这么离开,他是不甘心的,瞪着面前的年轻人,恨得后槽牙都咬紧了。
胡临安扬眉:“你是不是后悔当年没有弄死我?”
这话算是说中了胡六青的心思,之所以没有用很要将他送走。一来是于父那边时常派人过来探望,他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干净利落的收尾……万一被于父发现端倪,他自己很难脱身。再有,蒋氏对儿子有几分母子情分,不愿做这么恶毒的事。所以事情才一拖再拖。
若是早知道胡临安还有翻身之力,他当初绝不会心慈手软。
胡六青心中恨极,面上温和道:“你误会了,我没有要对你动手。”
那温和本就是装的,心里的恨是真的。脸色一点都不自然,看起来还有些狰狞。
蒋氏不愿搬走,还想要争取,胡六青一把握住她的手:“走!”
都言狡兔三窟,他这些年虽然住在胡府,却从来没觉得这是自己的家。之所以一直没搬走,一来是因为胡府门楣华贵,二来,他就是想让死去的胡父看着他和蒋氏相亲相爱。
两人很快带着一双孩子消失。
姐弟俩和胡临安之间没什么感情,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几人一走,府里却并未空下来,到处都是下人。胡临安挥了挥手:“去找中人来,所有下人全部卖掉。”
他要买新的人进来。
众下人吓一跳,本以为胡临安成亲之后他们日子能更好过点,昨天拿了赏银还高兴呢。结果只过了一夜,就给了他们这么大的惊吓。
被卖去中人那里,不一定还能找着好人家。这里面有一些跟胡六青亲近的下人一点都不害怕,前脚一出府门,后脚就去那边的宅子里。
是的,胡六青私底下已经置办了宅子,还不止一处。郊外还有庄子。想起那些地方没人住,用不了多少人。如今夫妻俩带着孩子住过去,肯定是需要人伺候的。
去得早些,还能捞个好位置。
但有大部分的下人不愿意换东家,胡临安却没管这些下人的心思,当初原主在府里被人害死,没有任何一个人伸出援手。当然,帮人这种事不能强求。但这些人漠然看着胡临安生病而亡,既如此,他还客气什么?
小半个时辰后,府里彻底空了下来。
当日傍晚,胡临安新选的人到了,偌大的府邸又被填满,乍一看似乎没变。但所有人都清楚,胡府变了!
关于胡临安在入赘之后将亲娘赶出自家府邸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
众人对此议论纷纷,好多人认为,无论蒋氏做了什么,到底是胡临安亲娘,他不应该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
胡临安转头就将两康兄弟送到衙门,一并递上去的还有状纸。
此事一出,一片哗然。
蒋氏立刻就坐不住了,跑到于府门外要见自己儿子。
彼时,胡临安不在,他怀疑当年胡父的死也有蹊跷,特意去找了当年的老仆……时隔那么多年,根本就不好找。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他即刻就赶了过去。
蒋氏在门口焦灼地转圈,楚云梨没想请她进门,干脆走了出去。
看到便宜儿媳,蒋氏一脸复杂,她不喜欢于新兰,但此刻却不能任性。她急忙上前,还挤出了一抹笑:“新兰,我想见临安!”
楚云梨随口道:“他不在,刚才有消息传来,说找到了福叔。他亲自去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