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层林浸染,五彩缤纷。
漫山遍野都被染上金黄色的龙脊梯田。
碧海蓝天下碱蓬草鲜红欲滴铺成一片海洋的红海滩。
壮丽山河,好一幅浓墨重彩诗画。
传道观内院红楼面前跪着的两男一女三名道人却全都显得满头大汗。
要知道他们三人乃是黄巾教教主与左右高功,修为俱是修炼至真人,照理说早就寒暑不侵,根本不可能出冷汗。
他们之所以会如此,完全是因为眼前站着头梳髽髻,髯长过腹,手执扇子,袒胸露乳的钟离权。
这里说的教主和高功并非修为,而是指职务。
陈云站在恩师的右侧,好奇不已打量三人。
刚才三人自报过家门,他知道中间那位长脸白须道人为黄巾教教主,自封天公将军、大贤良师的张成。
另外两位黄巾教左右高功。
男者叫做周智响,自封为地公将军,曾在南北朝时为陈朝道士。
陈宣帝在位时,此人曾为宣帝和百姓讲《太平经》,在民间拥有很大的声望。
女者正是此前来过西沟城的右高功的人公将军,唤作宋华阳。
对,正是那位曾经让著名诗人李商隐写下《无题》的女道人。
陈云除了对张成不太熟悉之外,未曾想周知响与宋华阳两位历史中赫赫有名的道人,居然都是黄巾教之人。
钟离权脸色平静看三人,语气同样没有任何波澜,“尔等黄巾教当真以为我传道观好欺负?先是西沟城渠帅林妃云前去找我弟子麻烦,而后又让其师兄柳归白前往,这些小辈之间的事情,我可以不去计较,然,你教中尸解仙张青,他一旁门得道之仙,为何要对我弟子出手?你们黄巾教好大威风!”
张成吓得瑟瑟发抖,急忙磕首说道:“正阳真人息怒,张某真不知张青会有此番举动,自从我等三人成仙后,教中之事,已不大管,真的与我三人无关呐!”
他上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三人撇的干干净净。
周知响亦苦苦哀求道:“正阳真人,若是吾知晓此事,定然不会放过林妃云与柳归白,我等是真不知晓这件事。”
宋华阳同样很直接认错道:“贫道自知管教不严,本来我是有机会发现林妃云之事,然上次来西沟城时,恰巧碰到关尊王,贫道刚点化的坐骑都被他夺了去,真不知道此间之事呐。”
没办法,张成、周知响、宋华阳三人皆是真人,也就人仙境而已,连地仙都未曾达到,钟离权可是破碎虚空的天仙,人仙与天仙之间的差距,比凡人和真人之间的差距还要大许多。
简单点说,钟离权想要弄死他们三人就跟捏死三只蚂蚁一般。
虽然成仙者不可对凡间生灵随意动手,但张成、周知响与宋华阳并非凡人,而是真正得道的人仙,钟离权当然可以动手。
陈云没想到自己吃掉那头虎精居然是宋华阳坐骑。
他不由朝着这个坤道多看了两眼,依稀中能分辨,这名上了年纪的坤道年轻时也是个美人,怪不得能迷住李商隐。
钟离权可不和他们客气,“你等说不知晓就不知晓?若不是我这弟子才思敏捷,早就死在伱们黄巾教教众之手,说说吧,怎么办?”
张成无奈,道:“贫道愿意补偿令徒。”
钟离权冷哼一声,“你当我传道观与你黄巾教一样藏污纳垢敲诈人吗?”
张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道:“正阳真人,你想让吾等如何,我等定然去照做。”
钟离权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要尔等做两件事。”
张成道:“愿闻其详。”
周知响与宋华阳俱竖起耳朵倾听。
“第一,尔等驭下不严,虽非罪魁祸首,然亦有旁罪之过,我希望你们回到黄巾教中后,面壁思过七十七年。”钟离权说了一个很奇怪的数字。
陈云听得怔了一下,别人禁闭一般说整数年,比如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之类的,怎么恩师说的年份有零有整?
他仔细计算了一下时间,如今是八八三年,七十七年后是九六零年,那一年貌似正好是宋朝建立的时间……
陈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不由看了一眼恩师侧脸。
张成忙答应道:“我等待会回去就开始面壁思过。”
钟离权微微颔首,“这第二件事,你黄巾教教众不是遍布天下吗?我要尔等替我向天下修士传个消息,就说陈云乃我钟离权弟子。”
随后的话他没说,但只要是个人都听得懂这番话什么意思,无非是在警告天下修士,不要妄动他弟子陈云,否则钟离权也许碍于天规不会找未成仙的修士麻烦,但一定会找这名修士已经成仙的长辈算账。
陈云没想到恩师对自己看得如此之重,内心顿时忍不住一阵感动。
张成哪敢驳斥钟离权意思,一口答应下来,“贫道定然会把这个消息传遍大江南北的,多谢正阳真人不计较。”
周知响与宋华阳具是一脸感激地看着钟离权,他们当然知道张青被塞了某个海眼,也从教中重要教众命牌破碎情况得知柳归白、林妃云已死,知道是陈云干的,但他们可没有报仇念头,只求钟离权不找麻烦即可。
这就是实力的体现!
钟离权没再搭理这三人,挥挥手道:“回去吧。”
三人这才起身,先是向陈云道了个歉,然后恭恭敬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