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王家府邸。
炭火盆里,火苗不安分的跳动着。
映照出一群心怀鬼胎的脸。
梁柱之下,以王家为首的御华京势力集团核心人物齐聚一堂。
众人或坐或立,神情不一。
屋内弥漫着一股莫名的紧张气息,仿佛一点即燃。
王锦身着紫色锦袍,端坐在首位。
苍老的脸上遍布岁月的痕迹,一双深陷的眼窝射出冷峻的光芒。
他双目微阖,如同老僧入定般沉默不语。
只有一只手指在盘着玉戒指。
下方的一众幕僚和下属,已经吵的不可开交了。
“哼,那花小楼算个什么东西?!”
一声怒吼。
京城守备军大将高承欢“噌”的一下站起身。
他身姿挺拔,一袭锦袍衬得气宇轩昂,唯独长了一张眉清目秀、白如书生的脸。
与他暴怒莽撞的脾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昨夜花小楼未向兵部禀报,擅自带兵清剿黄天教信徒,这不是摆明向咱们示威吗?”
“依我看,这阉狗就是得到了周穆帝的暗示,故意做给我们看的。”
“首辅大人,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直接把周穆帝杀了,推举您当皇帝算了!”
高承欢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像个发疯的野驴。
众人像是习惯了似的,都没有人接话。
“高承欢,你住口!!”
武宁侯贺岳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贺家是大周开国功勋,世袭武宁侯爵位,朝堂上素来讲究个“稳”字。
自然最受不了这种激进、僭越之言了。
贺岳目光如炬的瞪着高承欢。
“这是大周朝,这是姬家的天下,这是太祖皇帝辛苦打下的江山!”
“你妄言造反,是想陷我等于不忠不义之地吗?”
“你这个靠女人起家的赘婿!”
“你他妈有何颜面谈造反之事?”
他手指着高承欢破口大骂,显然已经忍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次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虽然他也投靠了王锦,可他始终是以大周勋贵自居。
只要王锦还是首辅,他就不会反抗。
高承欢最反感别人说他是“赘婿”。
只要一听这个词,他的脾气立刻就暴了。
“姓贺的,你一个破落户,有什么脸面说老子,有种咱们真刀真枪出去干一架!”
“谁怕谁啊!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贺家刀法的厉害!”
双方立刻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你们快住手!!”
吏部侍郎宇文昭见势不妙,大喝一声,挺身而出。
他扶了扶官帽,快步走到两人中间,抬手连连下压,高声劝道:
“两位大人,且听我一言。”
“如今大家同坐一条船,都是为王首辅效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自家人先乱了阵脚,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在他的极力斡旋下,两人的情绪总算稍稍平复,相互瞪了一眼,转身回到了原位。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炭火发出的“噼啪”声。
气氛也渐渐变得压抑、沉默。
王锦这时候缓缓睁开双眸,目光如隼般扫过众人的脸。
最后落在了最中间位置的侯文景身上。
侯文景年过四十,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之一,自幼便以聪慧机敏闻名。
五岁能吟诗,八岁善属文,如今已是他不可多得的智囊。
“文景,你来说说,此事该如何看待?”
侯文景微微欠身,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白色绒袍。
略作思索后,清了清嗓子。
这才沉声说道:
“恩师,学生以为,花小楼此举看似突然,实则背后定有缘由。”
“恩师前脚刚授予他二品官职,他后脚便迫不及待地对黄天教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