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家里刚出生的小儿子也因孩子他娘长期营养不良,饿死在了李老三的怀里。
没办法,李老三只好用家里祖传的一亩三分地抵押,向邻村的秀才黄老爷借了三吊钱。
他天真地以为只要挺过这个灾年,明年肯定能好起来,能把家里的地给赎回来。
但不识字的李老三哪里知道自己签的是什么契约,三吊钱变成了三两银子,天启七年依然是个大灾年,没钱还的债务一下子变成了四两。
最后还是黄老爷“大发慈悲”,用他家的一亩三分地抵消了欠款。
无债一身轻的李老三以为土地没了,以后也就没了税赋,他正年轻,靠给别人做佃户也能养活一家人。
可他哪里知道,这个黄老爷跟县里的胥吏穿着一条裤子,地是黄老爷的地,但税却还是他的税。
没过多久,有一家比李老三情况还差的人家实在受不了了,逃去了外地,结果里长告诉李家渠的甲长,他们这一甲的总税金不变,由剩下的人家平摊。
到了此时,李老三的眼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恨意,恨的是那个逃跑的村民,以及无能的他自己。
自此之后,邻里关系不再和睦,一双双眼睛互相提防着四周,生怕又有人逃跑,哪怕出现嫌疑之人,也会马上被扭送至县衙。
就连李老三的爹娘,也多次劝说李老三千万别当逃民。
很快,粮食再次吃完,只能买廉价的麸皮,麸皮吃完,只能上山挖野菜,但大旱之年,山上哪有什么野菜可挖,就连黄土高坡上不多的树木,也很快慢慢不见了皮。
正在李老三和父亲兄长们商量着去哪挖观音土的时候,县衙的快手突然来村里说可以去西安府领粮食,壮丁三斗,老弱妇孺一斗半,但领完粮食必须马上动身迁往贵州遵义,那里会分土地。
在仔细打听一番后,李老三从快班的口中得知,壮丁能在遵义那边分得八亩地,老弱妇孺四亩,更为重要的是,贵州那里雨水充足,从来不用为天干发愁。
得知消息的李老三一家,四个壮丁很快聚在了天井中间的石凳上,商量着如何消化这条“好消息”。
早就受够了大旱的李老三率先开口道:“爹,我们全家去贵州吧,我们一大家子我算了下,能分七十六亩地呢!”
虽然李老三没念过书,但他却对这些日常算术很精通。